楔子、茶樓軼事

梨樹下，自顧自地辭別慕容衡，南宮浮來到京城城南的一座茶樓之上，選了個好位置，漫不經心地坐了下來，把小二叫過來，點了上好的茶水和美味的點心還有精緻的小菜，打算用完這些東西之後，他便離開京城。

卻不想，慕容衡不慌不忙地跟了上來，撩起衣袍，也不挑其它的地方，就坐在南宮浮面前，還拿起一雙筷子，給他夾了他喜歡吃的涼拌小菜；做完這些之後，慕容衡這才不慌不忙地說明自己的來意：「你替我拿到的這本上古禁書——《上古禁術》，其內均以上古文字為墨、書寫而成，如今，要能完全看懂這上古禁術上面的這些字的，我想你恐怕是不能的，只有靖城楊家的那位楊家三子——楊傑，才能吃透這本書。」

「眼下，他昏迷不醒已是三年有餘，我昨日修書一封，讓飛奴送到了楊家家主的手中，信中，我說是下月初一會上門給楊傑問診。」

「我希望，你能去一趟。」

南宮浮嗤笑一聲，抓著筷子的手一緊——他想到那些畫皮師曾經是如何地無惡不作、他想到面前這人又是如何地冷酷無情，可是，他仍舊是答應慕容衡了，哪怕是不辭辛勞地付出他所擁有的一切。

這都是因為，他愛他，他知道，他深深地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愛了很久很久。

於是，稍作停頓之後，南宮浮開口告訴慕容衡：「好，我答應你，但你得等我吃完了面前的這些東西，你是知道的，我是素來不喜浪費的，吃完後，再上路。」

接著，南宮浮便慢悠悠地開始夾著小菜、喝著清茶。

「各位客官，咱注意了、注意了哈！」樓下正中央有個檯子，此時此刻，檯子上邊站上來了一個跑堂，他一邊敲著銅鑼、一邊吆喝著，「如今最出名兒的，是啥消息，大夥知不知道啊？」

「不知道……」台下稀稀拉拉地有人捧場，如此這般地附和著跑堂。

「嘿！這下大夥們都不明白了，是吧？那待會兒，咱就讓咱這京城裡邊最最最消息靈通的說書先生，來給大夥們說說這上官家的新鮮事兒！」

上官？南宮浮心頭浮起一陣驚訝，他倒是有一個出自上官家的朋友，叫上官楚栤的；想當初，他們倒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了，彼此間還切磋過醫術。

對了，他還聽說，上官楚栤還有一個親傳閉關弟子，名叫杜若；而謝安歌，在清風樓也曾與他有一面之緣。

前不久，他還與杜若和謝安歌打交道來著，這還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吶！

一、顯世大族

在這京城，有長達一千年之久的顯世大族，哪怕朝堂歷經數次更新換代，亦是無損其威名，更是無人敢為難他們。

此族，乃醫藥世家——上官一族。

如今，上官族的族長，是當今祈天國太醫院之首——上官葉明。

而上官楚栤，正是他的獨生嫡子。按理來說，上官楚栤應該是要繼承他父親的太醫院院首之位，還有上官家的家主之外的。然，上官楚栤打小就不太喜歡醫藥之術，他更擅長制毒，而且，他喜歡闖蕩江湖、四處閑逛。

有人可能會說，「醫毒本是一家」，上官楚栤擅長制毒，這又能造成什麼妨礙呢？這並不能阻止他成為一名大夫吧？

實際上，懂點門道的人會明白，雖然這二者之間很是接近，但還是存在著一定差距的。

南宮浮是懂藥的，箇中滋味，他是明白的。

拿起茶水，他抿了一口，繼續聚精會神地聽樓下說書人所說的話——說來，他已有好久沒聯繫過這位朋友了，現在，在這茶樓裡邊聽聽有關這位朋友的一些消息，也好。

「各位看官，請注意！」說書人吆喝了一聲，案板一拍，將茶樓內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大聲喝道，「接下來，鄙人所言之事，乃重大消息！絕此一家、獨一無二，別處可是沒有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來咱這茶樓瞧瞧哇！沒錢的捧個人場，有錢的點個茶水，那也是逍遙自在！」

眾所周知，上官楚栤複姓上官，而上官乃祁天國的顯世大族，繁榮了上千年，如今仍舊是屹立不倒、榮耀尚存！

等到了上官楚栤他祖父這一代，他祖父進了宮、成了太醫，上官一族更是就此忠心耿耿於祈天國，有時，還在京城免費義診。如今，他父親也是早已成了太醫院之首，故，上官一族是越發顯赫、越發忠誠。

這上官家啊，正可謂是——兩代良臣、當之無愧！

對了，他上官家這一代家主，原來並非上官楚栤之父，而是上官楚栤的伯父。不過，無論是誰當家主，他們上官家如今都是忠於朝廷，這一點，自然是毫不例外的。

至於上官楚栤的伯父嘛，原來是隨軍大夫，戰場上專門給戰士療傷治病的，還曾經在戰場上救過蘇家家主一命、更是幫了蘇家元帥立下赫赫戰功。可惜，戰場上流槍炮彈的……

唉，上官楚栤的伯父就這麼英年早逝，再加上，他當時又並無甚麼子嗣留下來……於是，這家主之位，便到了上官楚栤他父親手裡。

上官楚栤的父親雖是太醫，卻能謀善斷，當今天子受到老皇帝冷遇之時，他可是幫過當今天子不少的忙呢！再加上，那上官楚栤的母親，又是當朝天子的嫡親姨母……自然，一時之間，在所有大家族裡邊，上官一族的風光，可謂如日中天，又有哪個家族不羨慕他上官家？

可惜，前些日子，坊間沸沸揚揚的傳聞，大夥應該也都知道——這上官楚栤，可是給上官家的鬧出了一個大笑話！

南宮浮眉頭一跳，心道：前些日子？發生了什麼？我怎麼，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慕容衡看著他眼裡全是疑惑，輕聲笑了一下，接著喝了一口茶水，說：「你一向不愛聽這些坊間八卦，覺得都是些空穴來風的東西，不值一提、不足為信，你怕是不知道上官楚栤如今的處境，他現在應該還被蘇洵美給關著吧？」

「什麼？！」這下，南宮浮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一臉的瞠目結舌，回過神來，他急忙問道，「這兩個南轅北轍的人，是怎麼……」

「呵……」慕容衡輕笑一聲，打斷了南宮浮的話，南宮浮也不知他是在笑什麼，只見他放下右手中的茶杯，左手撐著半邊臉龐，接著向說書人的方向抬起下巴，又說著，「像這種這麼大的消息，他一個說書的，是不會放過的，想來他是一定會說到的這件事情的，你就耐心聽著吧。」

「哎！大夥注意了！」此時，說書人恰好拍了一下案板，接著說道，「按說，咱這京城就這麼一點地兒，今兒個發生的事情，不出一個月，沒準兒就能傳遍全京城了。」

「在這京城裡邊的十里八方，說到這上官楚栤哪，誰不誇讚他一句『這上官楚栤，自小聰慧、德藝雙馨、才高八斗』之類的話吶！」

「而上官家兩代忠良，他本也是家主獨子，又是家中嫡出的兒子，除了一個當貴妃的姐姐，他就再也沒有什麼其它的兄弟姐妹了，也沒有什麼姨娘的。」

「哎！大夥評評理呀，這麼好的家世，他理應老老實實安安份份地當個太醫、盡心儘力勞心勞肺地去侍奉天子於左右才是——更何況，再不濟，也還有一個家主之位等著他繼承啊！又何至於，鬧出今天的這一場笑話來呢？」

「這一切，其實都是命運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