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你剛剛怎麼了？哎呀，領口上怎麼有水？」

何瞭然回來的時候甜點正餐都已經擺了上來，三人未等到何瞭然已經開始用餐。李太太看到何瞭然略微有些狼狽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頭。

「抱歉……方才有點熱，去洗了個冷水臉。」何瞭然避開對方的眼睛，舉起刀叉切下一塊滑嫩的龍利魚肉喂進嘴裡。

「嗯……今天這份龍利魚……和以前味道大不一樣了！特別好吃。」李盛安讚歎。

這可是店裡的招牌菜，按常理來說口味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是這時候享用的這份，口感截然不同。

「可能是店長做了改良吧！」何瞭然沖著李盛安笑笑，又轉頭看了看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李惠安。

李惠安的嘴角沾了些醬料，何瞭然用餐布替她擦去。

「唔！謝謝……」李惠安乖巧地笑笑，何瞭然也勾起唇角。

秦梟站在不遠處，就這樣看著何瞭然和對面的李惠安卿卿我我。

何瞭然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真誠和藹。他對自己笑過，笑過很多次呢……秦梟最喜歡何瞭然笑了，他只可以對自己笑，不是嗎？怎麼……怎麼還對李惠安笑了呢？

說來也是，自己和何瞭然自見面那天起到現在不過半年，那裡比得上李惠安那樣深沉的感情！

秦梟捏了捏眉心，突然覺得自己和一個女人爭風吃醋很是好笑。起身，卻恰好與無意間投來目光的何瞭然撞了個正著。

這回慌亂的，就是秦梟了。

他愣在原地，腳根本挪不動，大腦一片空白。何瞭然還在看他，可是秦梟不知道，此時的何瞭然和他一樣，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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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就這麼直直地望進自己的雙目，不帶任何掩飾，到讓自己像丟盔棄甲的逃兵，狼狽不堪。

「然然哥哥？」李惠安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看到一個白色的背影，高大憂鬱。

秦梟在李惠安看過來的那一瞬間找回知覺，轉過身子繼續忙碌。他不是虛榮的，卻是自尊的。他知道李惠安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他不會給她在何瞭然面前貶低自己的機會。

「啊？怎麼？」何瞭然慌張地回頭。

「你在看誰呀？」

「沒……沒什麼。」何瞭然低頭咬下麵包，明明有濃郁的麥香，可他卻嘗不出味道。

秦梟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撥亂了他擺好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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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店長過來問道。

何瞭然對龍利魚讚揚了一番。

店長爽朗地笑起來，解釋道：「今天來店裡打零工的一個小夥子特地為你們這一桌做的，不是我們的招牌菜。」

何瞭然臉色僵住了。

難道是秦梟嗎？

他不敢多想，也只是敷衍地表達了感謝之情，和李家人一起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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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特地為他們準備？」店長不太理解這個沉默的男孩心裡想的什麼。

「道歉。」他簡單得解釋。

「道歉？真稀奇。」店長付了日薪，還送了秦梟一個土豆。

「Merci.【謝謝】」秦梟把土豆放進背包，下了捷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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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地下鐵的雜訊很大，秦梟調大了耳機的聲音卻還是聽不清楚。法語聽力和鐵軌摩擦的聲音嗚嚕嗚嚕灌進秦梟耳朵里，他搜尋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再者……他根本無法全心全意地去聽聽力。睜眼閉眼都是何瞭然，抬頭看整個列車都是何瞭然。

她的世界，在這時只剩下何瞭然了。

他的佔有欲在此刻爆發，開關便是何瞭然。倒是要感謝李惠安替他打開了這個開關。

自己似乎變得醜陋無比，內心的嫉妒和慾望猶如潘多拉魔盒裡掙扎著進入凡間的魔鬼。

列車到站了，秦梟在即將關門的那一刻才想起來要下車。

大街上仍是燈火通明，餐館裡的小樂隊還在門口不知疲倦地演奏著招徠顧客，流浪漢躺在長椅上，臉上掛著與世無爭的笑容沉沉睡去。

無數人從秦梟身邊經過，黃皮膚，紅皮膚，白皮膚，黑皮膚。金髮，紅髮，黑髮，白髮。

芸芸眾生，皆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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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瞭然送李家人回了公寓，這才慢悠悠地往酒店走。

助理應該在房間里等急了吧？要趕緊回去才是。

在這裡碰見李惠安，是讓何瞭然覺得有些高興的事。可沒想到也同時碰見了秦梟。

還……品嚐了他親手做的飯。沒想到那樣冷若冰霜的男孩子，還這麼細心。

自己早該在他買蘋果的那天感覺到了。

何瞭然的車停在馬路口，綠燈已經亮了，他卻忘記踩油門。

「嘀——」身後的車輛嘶吼著，似乎在訓斥這個不負責的司機。

何瞭然趕緊回過神來，才一路狂奔到了酒店。

他有一整夜的時間回味他和秦梟之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