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機場著陸，已經是巴黎的夢境。

何瞭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拖著旅行箱和助理一前一後地走向航空樓。

頭等艙的接客室里，已經有F&M的人等候多時，看到何瞭然出現在門口，趕緊打起精神站起來，幫著拿行李。

「何先生，車和酒店全都準備好了。」來的法國人說著生澀的中文，彬彬有禮地帶著何瞭然走到停車場。

「一路上應該很辛苦吧？酒店的人已經準備好洗澡水了。何先生和您的助理可以先放鬆一下。」他替何瞭然和助理把行李放在後備箱里，並窩心地打開車門。

何瞭然無聲地點點頭以示回應。一路車馬勞頓，他已經疲不堪言。剛剛坐上車就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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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梟今天和李盛安請了假，在十一區一家很有名的餐廳里打零工。

店長一看他就知道是一個不善交際的人，但念在他聰明沉穩，腳踏實地的份上，派他清點食材。

貨車上送來了滿滿噹噹的土豆，已經是經由農場主精心挑選過的了，但到店裡還要在淘汰一批。

秦梟找了幾個人一起幫忙清點雖然不多，但也要費上很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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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媽媽幫你打聽到你然然哥哥的行程了。他談完生意，你就去找他，懂嗎？」李太太翻了翻手機簡訊，囑咐女兒不要出差錯。

「什麼時候？」李惠安把薯片往嘴裡一丟，舔了舔手指。

「下午五點半。你們還有時間逛街。」李太太很細心地為李惠安和何瞭然的見面做好了安排。

「唔……」李惠安點了點頭。

她最近看上了一條香奈兒的新款禮裙，何瞭然來的正是時候。

「別老吃薯片了！會發胖！」李太太奪過李惠安懷裡的薯片，瞪著眼睛。

李盛安恰巧從學校回來，看到李惠安和李太太正在為一包薯片爭執。

「我回來了！今天秦梟不來上課。」

說完，李惠安鬆了口氣，往沙發上一靠，嘟著嘴翻了個白眼。

「可算消停一陣，看著他就煩。」李惠安雙手環胸，繼續抱怨著秦梟種種令她不爽的理由。

李盛安早已習慣，不再理會妹妹和母親的閑言碎語，到浴室里洗澡。

「盛安，今天要和然然一起吃飯！」

李盛安聽聞是何瞭然，到不覺得有什麼不合適，揮了揮手錶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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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F&M公司當季新款都了解了之後，何瞭然才放心地簽了合同。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何瞭然和助理走到樓下，面前是優雅高貴發香榭麗舍大道。

貴婦們手裡提著名牌限量包，雖然已經是半老徐娘，卻在打扮上一絲不苟，雍容華貴。

這是一個奢靡的地方，一個充斥著香水與紅酒，金錢與慾望的人間天堂。

何瞭然正要上車，迎面卻走來了一個時髦的女郎，攔在他面前。

「然然哥哥！」李惠安小跑到他跟前，帶著像普羅旺斯薰衣草那樣芬芳馥郁的笑容，挽起了何瞭然的胳膊。

「惠安，是你啊？」何瞭然寵溺地笑笑，揉了揉李惠安的頭髮。

李惠安的頭髮可是才做的，被何瞭然揉亂心裡很不是滋味。她不著痕跡地理了理頭髮，又掛上她招牌式的笑容，道：「然然哥哥，這麼久不見，惠安好想你啊！真巧，能在這裡遇見呢！」

何瞭然的臉微微紅了紅，道：「那今晚一起去吃飯好嗎？」

這正是李惠安想要的結果。她點了點頭，撒嬌道：「好啊好啊，媽媽和哥哥也早這裡呢！」

「那一起去吧！」

何瞭然對李惠安很有好感。這個舉止文靜大方，有時有很可愛的女孩子，在何瞭然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何瞭然也篤定，李惠安對自己也是有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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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梟在晚上開店之前順利完成了清點土豆的任務。他把選出來的土豆小心地放在籃子里，送往餐廳後院進行處理。

「Tres bien!【很棒！】」秦梟的高效贏得了店長的讚揚。這個沉默寡言的大男孩，內在有很強的能力。

秦梟向店長點了點頭，出於禮節。

他打開水龍頭，把籃子里的土豆放在水流下面，仔仔細細地刷著上面厚厚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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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瞭然的手上提著給李惠安買的香奈兒新款禮裙，和她一起往十一區那家評價頗好的餐廳用餐。

「下來吧，惠安。」

何瞭然向李惠安伸出手，李惠安放下懷裡緊緊抱著的購物袋，柔荑搭上了何瞭然的。

四個人相繼步入餐廳，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見店長靜心打理的後院。

何瞭然無心談話，百無聊賴地看著後院忙碌的店員和綠得可愛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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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梟把洗好的土豆瀝幹水，抱在懷裡往廚房走去。恰巧經過餐廳的玻璃窗。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註定。

何瞭然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沒想到秦梟竟然來了法國。他本以為這輩子已經不會再和秦梟見面，可沒想到在這裡……

何瞭然趕緊別過頭，也不知道那種莫名的心慌意亂是什麼原因。

「怎麼了？」李盛安看到何瞭然杯子里的紅酒都撒出來浸濕了白襯衫袖口，有些擔心地問了句。

「沒事……剛剛走神了。」

何瞭然放緩了呼吸，生怕剛才的兵荒馬亂被李惠安瞧了去。

雙唇觸上紅酒，齒尖舌尖是濃厚的歲月。

這一瓶紅酒，是店長結婚的時候釀下的，現在已經有十五個年頭了。

明明是個局外人，何瞭然卻好像品出了十五年來夫妻二人的酸甜苦辣。

他可沒有嘗過愛情的滋味。

只不過……只不過唇上……似乎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似乎就來自不遠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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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午夜，和那雙幽邃的黑瞳。

何瞭然回想起那晚被秦梟強吻的畫面，臉頰立刻飛上兩朵紅雲，燙得不像樣子。

他起身去盥洗室，將冰涼的水往臉上擦。

不行不行……你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何瞭然拍了拍臉，抬頭看著鏡子，卻看到了另外一張熟悉的面孔。

闊別已久，再次見面，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秦梟的領口上還有汗漬，他剛剛得閑想要來洗個臉。看到何瞭然，也只是微微頓了一下，似無事一般在他旁邊打開水龍頭開始洗臉。

就像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何瞭然微微抬起的雙手放了下去。本來還想打個招呼的，雖然不想見到他。何瞭然可沒忘秦梟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

何瞭然轉身離開。秦梟才關上了水龍頭，大口大口地喘氣。

為什麼……為什麼……沒日沒夜地思念的人出現在眼前，自己卻沒有勇氣和他說上一句話？

何瞭然是不是還在討厭自己？秦梟每晚對著鏡子練習無數次的道歉的話語，竟然根本派不上用場。

自己……自己真是沒用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