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聽到他的話，聽到他心底的怨恨和憤怒，陸宸奕的身體竟真的跟著好轉，在江都又耽擱了幾天之後，他忽然醒過來了。

匪患和難民全部處理妥當，帶著病體，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回京。

回京後，陸宸麒親自到宮門外來接他，驚聞陸宸奕身體不好，就免了陸宸奕最近的一切事務，讓專心在家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當時他以為陸宸麒真的只是想讓陸宸奕在家好好修養，不久後才知道，原來這是在藉機削弱陸宸奕。

只是這是不久後才知道的，當時並不知道而已。

而且，從江都回宮之後小梔就不見了，陸宸麒沒說他也沒問，就當是陸宸麒讓她又回到身邊伺候去了。

可是他並沒有在陸宸麒身邊看到小梔，公里幾個碎嘴的小丫頭偶爾說起，他也只是聽得半句半句的，好像是陸宸麒讓她出宮做什麼事去了。

當時沒在意，一直到半個月後，林珍兒在家上弔死亡的消息傳來，小梔才出現在宮中。

結合這種種巧合，當她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迫不及待的問她：「林珍兒是你殺的。」

「是。」

她沒有迴避，直截了當的回答。

她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看他的眼神里透著他過於熟悉的恨。

他盯著她看了很久，她不躲不閃與他對視，他想著，她對陸宸麒唯命是從，想著她明明那麼恨他，卻為什麼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低三下四，明明不是那種唯唯諾諾的性格，明明有著那麼傲慢得性子。

猛然，他腦海里一個想法跳出來，驚愕萬分：「你喜歡陸宸麒。」

「是。」

「你恨我是因他要你保護我。」

「是。」

「那你為什麼不殺我？在江都你有很多機會不是嗎？殺了我隨便找個借口都可以搪塞他，為什麼不動手？」

「他說你要是死了，他就殺了所有人。」

「呵！」

他笑了：「小梔，你今天是來殺我的，對吧。」

「是。」

他搖搖頭：「你殺不了我！」

「你覺得你打得過我嗎？」

他再次搖頭。

她說：「那你憑什麼說我殺不了你。」

「憑陸宸麒不愛你！」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個為愛迷失自己的女孩兒，突然想起來某些過於久遠的記憶。

「你恨我的原因不是因為陸宸麒愛我不愛你，是因為你知道，陸宸麒會為了我做任何事，包括殺了你，對嗎？」

他的話很薄情，甚至是無情。

小梔眼裡的冷漠和殺意一頓。

其實連他自己都驚訝，原來他也是可以冷漠到這種地步的人，將別人的心挖出來摔在地上踩踏。

秦子初啊秦子初，你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和林珍兒無別，和陸宸奕陸宸麒無疑，你罵他們是一丘之貉，結果你最終也活成了這樣的人。

真是諷刺又可笑。

她冷笑，好像並不在乎：「哪又怎麼樣？」

「你殺了我，出得了宮嗎？」

小梔搖搖頭，將手裡的匕首丟在桌上，說：「你知道我在皇上身邊學到的，最好最實用的東西是什麼嗎？」

「什麼？」

「借刀殺人。」

他有點怔住，沒明白她的話。

她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以為秦家滿門抄斬真的是蜀王一手操縱的？秦子初，難道你不知道皇上他早就已經知道你是男兒身了嗎？」

「……」

「皇上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他知道你是男的。」

小梔繼續說道：「還有，如果是他一意孤行的，如果是他想治你們秦家的罪，那在他知道你是男兒身的那一刻早就治了，還非要等到你和蜀王鬧成那樣嗎？還是…你其實早就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但卻故意裝糊塗而視而不見。」

他怔愣地看著小梔，被她的話驚到：「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告訴你，陸家兩兄弟，都是你的仇人，你以為你真的利用了誰報復了誰？秦子初，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傻最天真的人。」

不對，不對。

陸宸麒，陸宸麒明明後來跟他解釋過的，他解釋過的。

他鬥不過朝臣，壓不過他們，所以不得已才治秦家的罪。他是被迫的，是因為秦鎮的部下舉兵造反…

不是嗎？

不是這樣嗎？

小梔冷冽地說：「我什麼意思？你自己不會想嗎？」

「不可能！」

「不可能，有什麼不可能，秦子初，你就是太懦弱了，你就是看不到這殘酷的現實，你以為你利用皇上報復陸宸奕，結果呢？殺死你爹娘的人就在你身邊，陸宸奕確實有罪，可害死秦家那麼多的人的又豈止他一個。」

小梔幾乎是拉著他大吼。

他推搡著：「不會」

砰！！

陸宸麒突然闖進來，面對小梔，他無情的將她的命捏在手裡，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地沖小梔說：「你若再多說一句，朕立刻殺了你！」

「皇上…」

「滾！」

陸宸麒將小梔丟出去才向特走來：「子初…」

現在看著陸宸麒，他竟突然覺得好陌生，好可怕。

看到陸宸麒眼裡的心疼和愧疚，那一刻，他想他在陸宸麒面前表露出來的痛苦不言而喻。

「她說的…是真的。」

「她瘋了。子初，我愛你，別信她的，我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