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卓然在小黑屋待了小一天，眼睛都熬紅了。

他這不是有自覺性，認為自個兒在監獄裡搞事了所以就應該來小黑屋禁閉，七爺這是在熬自個兒，給自個兒弄個罪受著，要不然他心窩疼，一會兒狠勁上來備不住就把這監獄拆咯。

江家小四爺是誰？

那是咱七爺的心肝兒，他的肉，他的命，這會兒因為砍人給弄大監去了，不管這消息是真是假，七爺這心是靜不了了。

三年前，那會兒剛認識江辰還沒幾個月。

大冬天，天寒地凍，外面甚至還飄著大雪，卓然接了躺活兒，不好做，他得親自抄手，結果在世紀皇朝叫人給黑了，關上門一夥兒人幹他一個，小命掉半截兒，還以為就這樣交代了，沒成想那不被他待見的江家小四爺帶著手底下那一窩打進來不要命的沖他前面替他擋著。

「陳強，你丫挺能啊？小爺的人你他媽都惦記上了是吧？」江辰是紅了眼了，手裡邊拎著的鋼管都滴血了。

陳強也是這京都響一號的主，他和卓然本來就不和，論地位又差了卓然一大截，這些年為了從卓然手裡爭地盤搶地位那是一直明爭暗鬥著，這次也不知道誰給他的信，說七爺在這兒落了單了，急功近利的他這才包下場子關起門來收拾。

哪想這卓然是個鐵鑄的，出手狠又他媽耐打，一夥人幹他一個結果自個兒的人被幹掉一半這傢伙還屁事兒沒有。

正窩火呢，這會兒又來一個讓他糟心的，他也沒慫，直面江辰，冷冷的說道，「小四爺，咱倆認識這麼多年雖說不和可也井水不犯河水，今兒這事兒是我和七爺的事兒，你丫能別摻和嗎？」

「你和他的事兒？你他媽啥事兒啊？老子還就告你了陳強。」江辰說著，頭也不回的就抬手指著七爺對陳強說道，「這他媽是小爺傍家兒，今兒你丫要敢動他，小爺跟你玩命，不怕死你丫動他一個試試。」

那天打得那叫一個火熱，陳強就那次徹底在京都息了火，之後就沒再燃起來。

江辰也因此在左肩膀上留下了五公分那麼長一條大口子。

也就打這，卓家七爺一顆冷冰冰的心就被江家小四爺給捂熱了。

卓然這人命苦，一落地媽就沒了，老爸又是個黑社會，他剛出生那會兒他老子還被仇家追殺，結果就是他一落地兒就是逃亡之路，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打小沒感受過心窩窩一團火把心和身體燒得砰熱的感覺，這麼些年也都習慣了，對人對事從來就沒掛過心，可就那麼一句話。

就那麼一句「今兒你要敢動他，小爺跟你玩命」，七爺的心就淪陷了，冷漠了二十幾年的心猛然間就像被人澆灌了一胸腔火熱滾燙的鐵水，把他冰冷的心窩融化了填滿，融化了心臟的岩漿將他整個人連同身體包括靈魂都燙著了。

七爺一身冰冷的血液從那會兒開始就為小四爺熱了起來。

就這麼個人，虎了吧唧一人，從此裝滿了七爺的心。

打小，除了十二歲那年他老子卓振威為他斷了一條腿就沒人再為他不要命的擋身前過，一直都是他替手底下人擋著，如今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四爺一出手就為他玩命，他就是鐵人就是千年寒冰鑄就的心這會兒也被小四爺給捂化了捂熱咯。

所以這會兒聽到江家小四爺犯事進了大監了，七爺這心能安了靜了？

不能！

安不了，靜不了！他得出去，得去找他家小四兒。

那大監是好蹲的嗎？那裡面一個個窮凶極惡，誰手頭上幹凈過？普通監獄關的那是犯渾不長眼的猛子，可那大監里，那地兒關押的收監來的那都是野獸，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京郊大監那是困獸的籠子，四兒細皮嫩肉的能去那兒？

不能！

那裡頭但凡去了的，不管你是人是鬼去那兒就得重新活一回，除非你不怕死，你耐打，你狠，別人狠你比他更狠，不然你去那兒就是給人當下酒菜的。

卓然越想越不對味兒，他得出去，不能讓那一窩子野獸把他家小四兒給禍害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