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江家小四爺

「唉喲，您說這怎麼弄的呀，四爺怎麼著就給自個兒弄進去了。」

「可不是嘛，這叫什麼事兒，好端端一人說進去就進去。」

「哎喲，我可聽說了，說是故意殺人，直接就給扭送京郊大監了。」

「這可不得了，一進大監小四爺往後還怎麼活，小三十兒了還沒成家呢，這要是蹲上了，以後出來這身上不得帶色兒的，還怎麼找對象吶！」

「是不是上頭給弄錯了，咱小四爺瞅著就不像會幹這事兒啊。」

「我也覺著是弄錯了，聽說那人兒給砍得稀碎，我琢磨這事兒不像是小四爺幹的，他哪有那麼狠的心肝兒啊。」

…

這天，天擦亮那會兒，東皇城城根兒下的老胡同里，包子鋪的小攤兒才來了那麼幾個零星吃早餐的人，幾人兒一圍坐，瞬間炸開了鍋。

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還不是因為那大名鼎鼎的江家小四爺，自個兒把自個兒給送進監獄了。

要說這江家小四爺在這皇城根兒下說起來那是無人不識無人不知，上到七八十歲的爺奶，下到斷奶的三歲小娃兒，您要是問他們打聽個小四爺的事兒，隨便拎一人兒出來，都能給你道出個五六七來。

為何這江家小四爺這麼出名？還得從他家祖上說起。

這原來啊，小四爺祖上他還不是京都的人，外籍遷來的，江蘇蘇州那塊兒的，是個文人，書香世家，江辰這輩兒往上四代才開始轉行的。

書香轉豪商。

到了江辰他父親這一代，家裡面已經聞不到什麼書香氣息了，滿滿的銅臭味兒，但骨子裡流淌的畢竟是那一脈的血，所以行事作風還算穩重。

可到了江辰這兒路子就徹底偏了，這小子打娘胎里就渾。據說懷他的時候，打從一懷上到落地兒就沒給江夫人省心，一天不給江夫人折騰到倒在床上直哼哼一天不舒坦。

三歲掏鳥窩，逗姑娘。

五歲打架，七歲趕渾兒。

打小沒個好，而且總跟他老子江建國對著幹，江建國今兒個要說吃粥他指定要吃飯，吃不著飯誰都別想好。

就這麼混就這麼擰，你還拿他沒辦法。

為什麼呀？

因為這江建國是個老古董，重男輕女，雖然四個子女，但直到四十歲得了江辰之前前面三個都是閨女，所以這江辰自然就成了他的心肝寶兒，打心眼裡可勁兒地疼。

江辰要是要東邊京郊外的野果子，他江建國也能大半夜地爬起來給他倒騰來。

要是要那西邊的爛黃瓜，嘿喲，甭說好不好找吧，就是沒有他江建國也能給他撥弄來咯。

可這江辰呢，打小就不待見他爸，處處作對，跟仇人似的。一直到了二十好幾也沒成個家處個對象啥的，一個人單著，外面飄著，常年不著家。手底下還跟著一堆打渾兒的，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可就這麼一個人，他還特招人稀罕，這皇城根兒里里外外，就沒一人是不喜歡他的。

說起他來那是又愛又恨，愛的是那小四爺刀子嘴豆腐心的一顆熱心腸，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但凡他知道哪家哪戶下水管堵了抽水馬桶塞了他也不嫌臟，三兩下給人弄好了，誰家老頭老太屋裡屋外哪兒哪兒住得不順暢，他也不嫌麻煩，倒騰倒騰讓你住舒坦咯。

誒，就這樣一個人。

恨呢？

也恨，為什麼恨，那是因為他那張又毒又損的嘴。

你要損他一句他能回你十句，你要損他十句他能搬張凳兒坐那兒把你祖宗八輩兒揪出來丟臭茅坑涮一遍再給你弄回去，一點兒薄面不給那種。

記仇，心眼小，還炸呼。

不過這小四爺長的特俊，別看小三十了，那張臉可還跟十七八的嫩娃似的，水嫩水嫩的，比大姑娘的臉蛋兒還俊。

身材也好，勻稱。

大長腿一米八，又直又長，迷得那一群見過他的大姑娘小嫂子們那是春心蕩漾。

可這小四爺，人家不愛美人愛英雄，自打三年前在拘留所見了一面只聽聞沒見過的卓家七爺一眼，小四爺這魂兒和心就給勾走了，一門心思想著掰彎這筆直筆直的大糙漢。

這邊，江辰因為故意殺人進監獄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那邊，千里之外的丁山監獄裡，卓然戴著鐐銬跟著前面的幾個囚犯一起，在監管的看護下在長長的走廊上做訓練。

外面陽光毒辣，透過走廊上的玻璃照進來，曬得人臉上火辣辣的，十分難受。

前面幾個囚犯曬得直呼受不了，要求入班房。

卓家七爺卻沒什麼反應，只因他的心不在這兒，而在千里之外的在京都，魂兒也在京都，他想念他的小四兒，想念那個混不吝，他不在，那小子肯定又要犯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