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行全身赤裸，獨自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從四面八方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同性戀誒？好噁心……」

「那是心理變態吧？是一種病吧？需要吃藥嗎？」

「不是正常人，是異類！」

「讓父母傷心，會遭天譴的！」

「我不……」秋行睜大了眼睛，凝視著眼前的一片黑暗，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突然，一個男生的高大身影浮現在了秋行的面前，他穿著黑色的校褲，白色的短袖校服，看不清面目。

「你這種人，怎麼不去死！」男生惡狠狠地說，彷彿傾注了畢生的厭惡。

致命一擊。

「小秋，小秋！」秋行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呼喚著自己。

梁振看到秋行睜開了眼睛，鬆了一口氣，「怎麼了？做噩夢了嗎？聽你一直在呻吟，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秋行的意識突然清醒過來，自己正在和經理出差，本來還是睡在床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到了經理的身邊，還用雙手緊緊地揪著經理胸口的睡衣。

秋行出了一身冷汗，心悸不已，看到眼前的經理，立馬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鬆開了抓住經理的雙手。

「對不起經理，我做噩夢了……」秋行立馬起身，「打擾經理休息了，我……我先去一邊待著……經理不要管我，繼續休息就好。」

梁振皺了皺眉頭，一把將秋行拽回了床上。

「咦……」秋行露出了一副吃驚的樣子。

「怎麼能放著不管，」梁振伸出手，想要撫摸秋行的臉頰，「你都哭了。」

「啊？」秋行躲了一下樑振的手，自己摸了摸，臉上還真的有涼涼的淚水，「對、對不起，好丟人……」

秋行還沒說完，就被摟進了一個散發著松木香氣的懷抱，一股暖意頓時湧進了秋行的心間。

「這樣感覺好些了嗎？」梁振低聲詢問他。

「嗯……嗯……」秋行僵直著身子，不敢多說話。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兩人因為昨晚的事情，顯然都沒有睡好，梁振收拾了一番，遮住了臉上的倦意，還是像往常一樣風度翩翩。

秋行就不行了，重重的黑眼圈怎麼都抹不去。他的心裡鬱悶極了，好端端的出差，怎麼又開始做噩夢了？

秋行突然回想起曾經有這麼一段時間，自己做噩夢最凶的時候，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幹嘔。

「小秋，你還好嗎？」梁振關心地問道。

「啊……」秋行硬生生地憋回去了一個哈欠，搖了搖頭，「我沒事。」

秋行心裡慚愧極了：自己明明是下屬，卻讓經理擔心，這叫什麼事兒啊？

「今天我要和客戶談一些合同問題，看你的精神不太好，你就跟在我的後面就好了，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梁振體貼地說，「偷偷地打個盹也是可以的。」

「打盹？那怎麼行！」秋行剛說完，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梁振輕笑了一聲，「我會早點結束談話的，讓你回來好好休息。」

「對不起……」秋行羞愧地低下了頭。

兩人根據和客戶約定的時間，進行了談話會議，幾人說著英語，秋行坐在梁振身邊，睡意朦朧，卻拚命地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對話內容也只聽明白了三分左右。

秋行隱隱約約聽到客戶稱呼經理為「Fraser」，而這個英文名，總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秋行強忍著睡眠不足帶來的睏倦，撐到了談判結束，梁振起身向客戶告別，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些輕浮的客戶和梁振聊了幾句。

秋行跟在梁振的身後，聽到他們似乎是在討論自己，還聽到了「handsome」這樣的字眼，外國客戶臨走前，朝著秋行的方向瞥了兩眼，眼中流露出赤裸裸的興趣。

秋行看到梁振的臉色陰沉，有些心驚，「經理？」

「沒事，你不用在意。」梁振這麼說了一句，就直徑離開了。

秋行有些摸不著頭腦，在意？在意什麼？難道被人誇獎還要生氣嗎？秋行想著，卻也沒有問出口。

結束了一天的行程，兩人回到賓館，秋行有些略帶尷尬地看著梁振。

秋行想，這一整天，自己什麼忙也沒幫上，只是跟在經理的屁股後面走，真是太沒用了。

「小秋，你……」梁振看到愣愣地站著的秋行，剛想打招呼讓他坐下。

「對不起！」秋行不等梁振把話說完，就自覺地鞠躬道歉，「我沒有盡到下屬的責任，一整天都沒有幫到經理的忙，反而昨晚還擾亂了經理的睡眠，下次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責任感和愧疚感驅使秋行低頭道歉，梁振看著一本正經的秋行，不禁笑出了聲。

「小秋，你不用這麼認真，本來這次助手的位置，就沒有什麼工作可以做，我只是想帶著你而已。」

「為什麼？」秋行驚訝地看著經理。

「也沒有什麼，」梁振鬆了松領帶，笑著對他說，「我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咦！？」秋行突然間倦意全無，臉上的溫度頓時升了起來，經理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和你相處很舒服，而且還賞心悅目。」

秋行瞪大了眼睛看著經理，經理他沒發燒吧？明明經理他才是讓人賞心悅目的人啊。

「經理謬讚，我相貌平平，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

「我會找到你，」梁振搖搖頭，「你可能覺得自己相貌普通，但是在我看來，你的各方面都很優秀，因為優秀得太過均衡，才會顯得普通。」

「謝謝經理……」秋行的眼睛不知道往哪裡看，他實在是不知道經理為什麼突然誇自己，「我的確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

「我不是那個意思，」梁振想了想，放棄了解釋，「總之，我覺得你還挺耐看的。」

「唔。」被自己的偶像誇讚，秋行感覺有些心花怒放。

「其實，有件事我挺在意的……」梁振有些猶豫，「我覺得如果是小秋的話，應該不會到處亂說的。」

「經理你說。」

「我們，」梁振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秋行，「是同一類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