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衣小心翼翼地落在地面，窗外一束輕柔暈黃的月光斜斜地打進房間，在地面暈開銀色的光斑。

「好，好像，有，有點，濕。」顏衣不解道，抬頭打量四周，房間內靜謐如斯，連風拂動簾子的聲音都聽得分外清晰。

房間雖大，卻無死角，顏衣環顧一周後見並無人影，唯有那被遮的嚴密的床鋪令人有些許的在意。

抬腳輕輕地向床邊邁去，離床鋪只餘一尺遠時，簾子忽然自內向外被一股勁風吹開，簾中寒光閃過，不及顏衣抬步後撤，燦色的靈光射出，升至房頂忽的四射開來，迅疾間形成了結界，將整個房間罩住。

「不，不好，有，有，埋，埋伏。」顏衣大吃一驚，再欲逃跑時，卻發現為時已晚。

兩把劍同時刺出，招招直奔他的命門，顏衣倉皇躲閃間，覆著靈力的長劍已將他的衣服砍得七零八碎。

「好，好強。」掌中全力凝出的妖力只能堪堪將劍尖擋開一寸，只三兩招，兩把劍尖已經抵上了他的喉嚨。

一把劍上蘊著幽藍的光芒，雖只在劍身上繚繞了薄薄一層，但是幽藍光暈中卻含著令人心悸的劍意，另一把劍則是淡黃色的微光，看似輕柔，但顏衣卻覺得周身難受無比，劍意在體內沿著經脈肆意蔓延，面上已是痛苦不堪。

「好，好，厲害。」之前雖見過前來捉妖的道士，但卻從未有人像今天一般，令他有種強大的無法抗衡的窒息感。

「這是，藏，藏華劍，還有，有，修月劍，穹山門，門的金丹，丹，期的，的修者。」全身的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動，渾身也僵硬地無法動彈，顏衣睜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道。

「你就是卞霞城血案的真兇嗎？話說你到底是個什麼妖？」柳孤鴻將劍尖又往前送了半寸，沉聲問道。

「阿嚏，好香。」蘇月舒一隻手捂住鼻子打了個噴嚏，唯恐再度中招，急忙從袖中滑出一方手帕堵住鼻子。

「唔。」被兩把蘊著劍意的靈劍抵住喉嚨的感覺實是不好受，顏衣覺得自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臉痛苦的盯著兩個人。

「柳師兄，要不先挪開些，聽聽他的話再作打算。」蘇月舒悶聲悶氣道。

「.…..可以，但是在處理公事前，我得先處理下私事。」柳孤鴻沉聲問道：「我們把劍挪開，你不會跑吧。」

顏衣乖巧點頭，在兩位穹山門的當家人面前，逃跑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我，我，不，不跑。」

「很好。」柳孤鴻還劍入鞘，俊逸瀟灑的臉龐上浮上一層詭異的笑容，衣袖滑下手腕，以掌握拳，優雅地轉動了一下脖子，道：「聽話，很快就結束了。」

「.…..什，什麼？」

蘇月舒放下劍，朝後緩緩的退了兩步，而後，將視線投向了窗外的無邊月色，可以忽略掉屋內接連不斷的慘叫聲。

半柱香後，顏衣被捆妖索捆的如同粽子一般，一張臉被打得青紫交加，幾乎已經辨別不出五官。

「為，為什麼，修者，會，會用，拳頭，揍，揍，人。」顏衣的聲音中有著濃重的哭腔，眼前這人，明明看上去仙風道骨，一副不食人間煙火氣的世外高人的模樣，為何下手如此兇殘？

「趕緊說，不然我接著揍。」柳孤鴻一手扶著腰，一腳踩在顏衣的背上，兇巴巴道。

「我，我一直，在……噗。」顏衣著急的解釋，話還未說完，臉上又正中一拳。

「別說廢話，抓重點，少給我裝結巴，不然我接著打。」柳孤鴻揮了揮拳頭道。

「可，可我，就，就是，結巴。」顏衣拚命地提升自己的語速，終於在柳孤鴻的拳頭落在自己面前一寸之距時，委屈的喊了出來。

「柳師兄，他，好像真是結巴。」蘇月舒走到柳孤鴻的身旁，慢慢道。

「你，兩米外呆著。」熟悉的氣息逼近自己，像是一個引子，時時都能勾起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回憶，柳孤鴻某處又是一疼，趕忙轉頭道。

「好好好，那我們，先聽他說完。」蘇月舒的眼神黯了黯，走到一旁道。

「抓重點說，不然我不介意將你這張臉重新回爐重造一下，反正你殺了那麼多人，這麼對你也算是替那些橫死的人出出氣。」

「不是，我，我沒，殺人。」看著拳頭在自己的面前晃來晃去，顏衣的臉立時慘如白紙，結結巴巴道。

「我，我說。」

一炷香的時間後，柳孤鴻努力剋制住自己打人的衝動，蘇月舒已經喝了三杯茶水，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轍，一副似是被食物噎住的表情。

「這個自稱脂粉妖的妖精，說話實在太噎人了，偏偏他應該是天生如此。」蘇月舒傳音道。

「看他急著說話的拚命樣子，我都有點兒不忍心揍他了。」

「柳師兄，你好像已經，揍過了。」

終於，顏衣將整件事情說了七八分，柳孤鴻終是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停，我明白了，大致就是你為了替你的心上人治病，所以需要人類的一點兒精氣，每次都由你在青樓里用香氣將人迷暈，然後交給你的心上人，你的心上人取出精氣後，再把他們送回家。」

蘇月舒也聽得真切，心道：「看來那所謂的香氣里，藏了些讓人意亂情迷的東西。」

「是，是的，羽姬，說，是，是這樣，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怎麼死的，求你，了，別去，找，找羽姬，她，真，真的，病的，很重，要抓，抓，的話，抓我，但，是，求，求你們，給，羽姬，治，治病。」即使被捆妖索捆的動彈不得，顏衣還是掙扎著爬起來，以頭叩地道。

「.…..那個羽姬，是狐狸妖嗎？」蘇月舒開口道。

「是，是的，她，很，很善良，是，是她教，教我，修鍊，說，說話。」顏衣抬起頭，因用力過猛而磕破的額頭下，兩隻眼睛露出溫暖福祉的笑意。

「被騙的好明顯。」柳孤鴻與蘇月舒對視一眼，心中皆道。

「為什麼一點兒解氣的感覺也沒有？」柳孤鴻看了看顏衣望向他們哀求的目光，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拳頭，嘆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