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牛篇 楔子
小說: 龍之九子 作者:清风明月共天涯 字數:2022 更新時間:2019-09-22 12:41:21
囚牛立在琴角和箏頭,能夠知音解律儒雅風流。
——龍之長子囚牛
金陵城裡有一座五音廟,裡面供奉的不是什麼佛祖菩薩,也不是什麼仙君神靈,而是一架琴。
琴身較一般琴來說要略微狹窄一些,形飽滿,黑漆面,線條流暢,具有細密的梅花斷。
七根琴弦晶瑩剔透,乃是用千年冰蠶絲編製而成,琴身取山野之中萬年的梧桐木雕刻而成。
琴頭雕刻著一個栩栩如生的獸頭,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正是一顆龍頭。
此琴乃是五音道人的配琴,名喚「棲鳳」。
這五音道人真名喚作鳳嵐,最擅五音之術。
顧名思義,五音之術便是以琴、箏、笛子、洞簫等樂器為媒介,化宮、商、角、徵、羽五音為利刃的一種法術。
五音之術雖然看起來飄逸雅緻,但是卻比一般法術更耗費靈力,所以大多數人只是會一些皮毛,充充風雅,主要還是修習刀槍劍戟一類殺傷力極大的兵刃。
五音道人卻能將五音之術使得出神入化,達到一個巔峰,足見其道行高深。
是以,後人多以「五音道人」尊稱鳳嵐,久而久之便忘了他的真名。
這五音道人鳳嵐的師父不是旁人,正是創造五音之術的祖師爺,太上老君的關門弟子——抱琴元君是也。
這抱琴元君也是一個傳奇人物。
抱琴元君出身於書香門第,父母俱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人。
抱琴元君從小耳濡目染,對這些也是極為精通,尤其是最擅撫琴。
都說:「男學琴,女學箏」,這抱琴元君雖然是個女兒家,於琴一道卻勝過任何一個自國小琴的男孩子。
且說太上老君分身下降凡世,傳教度人,弘揚道法。
途徑抱琴元君家門前,聽得一陣悠揚婉轉的琴音,入門內一看,竟是個十來歲的女娃娃。
太上老君掐指一算,這女娃娃具有仙緣,且天資聰穎,便提出要收她做個關門弟子。
抱琴元君的父母哪有不同意的,當即就讓太上老君帶著她回了道場首陽山。
不過十幾年,抱琴元君便修成了仙體。
抱琴元君甫一飛升成仙,太上老君便讓她挑一件法器。
哪知道挑了許久,抱琴元君嫌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太過粗魯,一點不含蓄,全然沒有她心中幻想的飄逸雅緻,竟沒有一樣滿意的。
太上老君頗為無奈,問:「那徒兒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法器?」
抱琴元君烏溜溜的眼睛轉了幾轉,道:「回師父的話,徒兒喜歡琴,想要琴做法器!」
用琴做法器可謂是聞所未聞,但太上老君素來寵愛這個徒兒,要星星絕不給月亮。
當即尋遍四海千山,取得千年冰蠶絲編製成琴弦,萬年梧桐木雕刻成琴身,又從破曉前一刻黑夜中提取出黑色,漆於琴身。
這把琴,太上老君為它命名為「棲鳳琴」,取自鳳棲梧桐之意。
抱琴元君有了心儀的法器,修鍊起來更是進步神速。
抱琴元君在一千三百歲那年,自創了五音之術。
太上老君喜得見牙不見眼,當即給她賜號——抱琴元君。
元,有初始、起始之意。
抱琴元君,便是彰顯她創造五音之術的不世之功。
太上老君將山靈水秀的聆音山賜予抱琴元君做道場。
抱琴元君在聆音山開山立派,專門收那些於音律一道頗有天賦的姑娘為徒,教授她們五音之術。
若想學好五音之術,不但要精通音律,還有於修行一道頗具慧根才行。
一千年來,抱琴元君也只收到三個合勉強心意的徒弟罷了。
且說一日,抱琴元君的大弟子風婉華下山斬妖除魔歸來,路上遇到一個四歲左右的孩子。
那孩子瘦的皮包骨頭,跟個小猴子似的,看著忒可憐了。
風婉華是個軟心腸,見他如此可憐,便頭腦一熱,將這小孩子抱回了聆音山。
原本風婉華打算讓抱琴元君收他為徒,也好讓他名正言順地留在聆音山。
但是抱琴元君目前並沒有收男弟子的打算,只是許他暫時待在聆音山養好身子。
只要身子一養好,抱琴元君就將他送入師兄師姐們的門下。
讓抱琴元君改變念頭決定收他為徒是在第二天。
那一天早上,抱琴元君正在教授她們具有安魂鎮惡之用的琴曲——《鷗鷺忘機》。
這《鷗鷺忘機》乃是宋末劉方誌根據《列子》中的一個寓言故事所作。
故事說:海翁因為沒有傷害鷗鳥的機心,所以得到了它們的親近。自從他有心捕捉它們後,便被它們疏遠。
故此《鷗鷺忘機》也叫《海翁忘機》。
此曲曲意雋永,指法細膩。
抱琴元君將曲子稍作修改,用以安撫厲鬼,祛除怨氣。
一連教了十數遍,三個弟子竟沒有一個讓抱琴元君感到滿意的。
這三個弟子的缺點俱是同一個——技法嫻熟,意境不足。
《鷗鷺忘機》最要緊的便是忘卻機心,超然脫俗的意境。
技法生澀可以練習,心境不夠卻是沒有任何法子的。
抱琴元君實在是精力不足,便讓她們散了,自己私下多多練習。
因為抱琴元君好琴,聆音山每一間屋子裡都安置著一把琴。
抱琴元君正要回房休息,卻忽聞一陣悠揚婉轉的琴音,所彈的不是旁的,正是今日早課抱琴元君教了十數遍的《鷗鷺忘機》。
抱琴元君駐足聽琴,撫琴之人技法略顯生澀,但是心境卻是十成十的完美。
這正是抱琴元君三個徒兒練了十數遍也達不到的。
抱琴元君喜得眉開眼笑,尋著琴音找到了撫琴之人——正是她大弟子風婉華抱回來的那個小可憐。
那一瞬間,抱琴元君覺得自己似乎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稀世之寶。
將瘦瘦小小的他抱在懷裡親了又親,立刻將三個徒兒召集在一起,當眾宣布了收他為徒的消息——而且是關門弟子。
抱琴元君以棲鳳琴的「鳳」為姓,為他取了一個名字「鳳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