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瑜秋和熟識的人們依次道別完之後，正好看到祝彌對著月亮發獃的樣子。

「無聊？」

「有點。」祝彌隔老遠就看到章瑜秋了，已經準備好馬車了，只等他坐好就可以走了，「回章府？」

章瑜秋聽著祝彌的語氣覺得怪怪的，但是有想不出所以然來，只當他是有些無聊得犯困了，倒是一眼就瞟到了他嘴邊沒擦幹凈的月餅皮的碎屑，頓時心情變得輕快起來：「月餅吃了？」

「吃了。」祝彌的聲音混在馬蹄聲中，但是卻清晰的轉到章瑜秋的耳中。

「味道怎麼樣。」

「挺好吃的。」

「那是，我叫廚房專門做的。」章瑜秋剛說完，笑容一滯，自己似乎暴露了什麼。

不過祝彌似乎並沒有休息到，漫不經心的應道：「嗯。」

章瑜秋面容一沉，如果說剛剛還不確定祝彌到底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而現在就基本可以確定在他離開的時候確實發生了什麼，但是他並不打算問，反倒自覺的轉移話題道：「走吧，現在時間還不算晚，我們去逛逛。」

「嗯？」祝彌一聽，蕪雜的心情悄悄壓下去了一點，「去夜市？」

「你不是一直都說想去玩嗎？今天先去城西的夜市隨便逛逛，明天再帶你去城東的玩。」

城西的夜市不如城東的大，但卻也是十分熱鬧。殷靈公撤了宵禁，少年少女們也被家人放了出來，空氣中都浮著青澀的曖昧，眼神和笑顏無關欲錒望，只是單純的歡喜。整條街燈火通明，點燃了夜空，就連主角圓月也黯然失色。賣板栗的，賣糖葫蘆的，賣餛鈍的，賣粉絲湯的，賣頭繩的，賣首飾的，賣小玩具的，小攤子一個接著一個，祝彌每一個都想瞧一瞧，但根本看不過來。

「章瑜秋！我要吃這個！」祝彌指著一家賣糯米飯的攤子，扯了扯章瑜秋的衣袖。

章瑜秋看他似乎沒有之前那麼低落了，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來，但還是搖了搖頭：「大晚上的，吃了不消化。」

「那我要吃蔥油餅！」

「太油膩了。」

「煎餅果子！」

「太……」

「我就要吃煎餅果子！」祝彌被他念叨的煩了，有些不耐煩，「你買不買，不買我就自己動手了昂，我可是知道你錢袋放哪的。」

「好好好。」章瑜秋無奈的說道，伸手去摸自己的錢袋，「我給你買就是了……」

突然，章瑜秋臉色一變，滿臉的不敢置信和焦急：「我的錢袋呢？！我的錢袋怎麼不見了！錢袋被偷了？」

「別裝了，我知道你錢袋是放右邊的。幼不幼稚啊你，我不過就想吃個煎餅果子而已。」祝彌鄙夷的說道。

「……我其實想探探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我錢袋放哪罷了。」

章瑜秋之前給的月餅祝彌沒吃完，現在看到這一路的美食不禁有些饞，走到哪吃到嗎，吃得差不多了，夜市也逛得差不多了。雖說取消了宵禁，但隨著夜色漸深，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不少攤販也收攤回家了。

他們找了河邊的一家茶館，準備歇一會就回去。樓下有少年在打鬧，扯了少女折騰了許久才扎得精緻的頭繩，氣得少女追著他罵。少年倒是樂得直笑，看著少女氣得通紅的臉，得意洋洋的說道：「看你這樣還怎麼去見徐家的那小子！」

祝彌一聽就明白了個大概，也不由自主的隨少年笑著。

祝彌看著窗外，留給章瑜秋的只有一個側臉。章瑜秋靜靜的看著他的側顏，彷彿透過了他的面具看到了他原本的容顏。

章瑜秋想，大概以後，就算他戴著面具藏在人海中，自己也能一眼認出他。

「之前有發生什麼事嗎？看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章瑜秋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祝彌下意識的想要說沒什麼，但是也不知怎麼的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老老實實的說了實話。

「遇到了一個故人，他說他是殷靈公的人。他之前……很照顧我。」然後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下他和唐玖之前所發生的事。

章瑜秋不說話，只是深深的看著他，手指下意識的摸索的茶杯的杯沿。

祝彌看著這樣的莫名覺得心慌，便把頭轉向窗外，他眼中燈火跳躍，像是藏了整個中秋夜空的星光，說，章瑜秋，你們那些彎彎繞繞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但是我是真的不想對他下手。

半晌，章瑜秋才開口，問：「你……為什麼？」他還是沒有把那句「是不是喜歡他」問出口，也不知是委婉還是不忍心。或者說，害怕，怕自己把「喜歡」兩字問出口後，反而點醒了他。

祝彌突然想起那次他問唐玖為什麼自己明明每次他都戴了面具，唐玖卻都能認出他的這件事時，唐玖撇撇嘴說：「看著就蠢，怎麼會認不出。」心裡有些迷茫。

「不知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