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景鷺慘白著一張臉，眼尾卻爬上了一抹紅，淚花在眼裡打著轉兒，抖了抖唇想要反駁。

「不是什麼？」

越過景安居，景崆想要走到景鷺面前去，「你娘就是個禍害你知道嗎？還有你，你也是個......」

「夠了！」

景安居一把抓住景崆的手臂，阻止了景崆繼續向前的步伐：「我勸二皇弟還是適可而止！」

景安居手上的力道之大，竟拉住景崆使他不能向前邁出分毫。

景崆稍稍愣了愣，另一隻沒被景安居拉住的手一搖紙扇擋在自己面前若無其事的嬉笑著：「皇兄這說得是什麼話，我不過只是想著和三皇弟開個玩笑罷了，皇兄怎麼就當真了呢？」

冷冷的睨了景崆一眼，景安居甩開了景崆的手。

接過林躍然遞過來的手帕細細的擦拭著自己的根根手指：「二皇弟倒也真是風趣。」

「皇兄過獎了。」

景崆輕搖紙扇，也皮笑肉不笑道。

「那皇弟我就先進去為父皇祈福了，皇兄你們慢慢來。」

在名義上景安居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大哥，又是現在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如若自己再在這裡待下去同他們擰著，也是自討苦吃，當不如自己先走一步。

景安居本就懶得理會這景崆，若不是他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對阿書出言不遜，他也只當是一隻狂犬在亂吠罷了。

而今景崆要離開，景安居也樂得見他離開，省得留著分外礙眼。只是來這金光寺為阿書求一枚護身符一事，還是下次再說吧。

「阿書，你先上車。」

「嗯。」

景鷺悶聲應了一聲，卻再沒有之前的興緻去問景安居他們這又是要去哪裡。

待到景安居坐上馬車時，就看見景鷺垂著頭坐在馬車的最角落裡，手指絞著自己的衣擺，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的鞋面，好似要將它看出朵花兒來。

景安居沒有景鷺那般瘦弱，景鷺所在的地方太過狹小了，他坐不進去，只能揀了個離景鷺不算太遠的地方坐下來後，拍了拍他身邊的空位：

「阿書，坐過來。」

「......」

景鷺沒應聲，依舊埋著頭看他自己的鞋面。

「城南的桃花開了，我猜那風景自然是好看極了，阿書你覺得呢？」

縱使景鷺從一開始上了馬車後就沒有回景安居說的話了，景安居也不惱，仍自說自話。

「皇兄，對不起......」

沉默許久的景鷺終於肯開口了。

「對不起什麼？」

景安居看著小小的一團縮在角落裡，身子還一抖一抖的景鷺，感覺整顆心都被人揪了起來。

「對......對不起，皇兄......我......我不是，我不會那樣對皇兄的......」

分明是他才害得皇兄被二皇兄奚落的，可皇兄卻絲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樣，還哄他逗他開心去看城南花，他剛剛還不肯理皇兄......

想到這裡，景鷺就感覺好難過。

原本是低低的啜泣，到最後是忍不住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景安居知道景鷺是在自責他自己，可是這身世不是他的錯，景安居怎麼可能怪他。

「阿書乖，過來。」

待到景鷺情緒稍稍穩定下來後，景安居再次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示意景鷺過來。

哭了一會兒的景鷺脾性好了不少，也沒跟景安居擰著不肯過去。景安居一喚他，他便乖順的坐了過去。

「皇兄，我......對不起......」

景鷺眼圈通紅。

「沒事的，沒事的。」

景安居攬過景鷺的肩，把景鷺的頭擁進自己懷裡，手一下一下的順著他的背脊，「阿書乖，沒事的。都過去了，阿書睡一覺就好，醒過來後皇兄帶你去看城南花......」

手指隱秘的在景鷺身上一點，景鷺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在景安居懷中睡了過去。

「主子。」

在景安居將景鷺平放在他對面的軟榻上時，林躍然出現在了馬車內，手上還拿著一條輕薄的羊毛毯子。

景安居接過林躍然手中的毯子蓋在景鷺身上掖好被角後，淡然道：

「景崆近兒個的日子裡是逍遙了吧？我記得前些日子他好似還捅了個簍子？也該讓他忙活忙活了......」

「屬下明白。」

林躍然頷首應然。

......

「阿書，阿書......」

景鷺不悅的拂開自己臉上作亂的東西，咂咂嘴，皺了皺眉道：「容我再睡上一會兒......」

景安居啞然失笑。

再次壞心地將自己的發梢捻在手中撓著景鷺的臉龐：「怎這般貪睡？阿書，該醒醒了。你若是再睡下去，這桃花兒可都睡謝了。」

「謝就謝罷，容我再睡會兒......」

此時的景鷺已經醒了個大半，但他還是閉著雙眸，想著跟景安居鬧鬧。

「哦？」

景安居挑了挑眉，收回了自己的髮尾，朝著馬車外的林躍然吩咐道，「躍然！掉頭，回帝京。」

「是。」

林躍然一向是景安居吩咐什麼他就執行什麼。

當下景安居說回帝京，他便二話不說的一鞭馬調轉了方向。

感覺到動靜的景鷺趕忙睜眼：

「沒有沒有，皇兄！我不睡了！」

「當真？」

景安居含笑問道，「可我瞧著阿書還困得厲害，要不再睡會兒？」

「不用不用，我現在很清醒。」

景鷺一把從軟榻上翻起了身，扯住景安居的袖子可憐兮兮的朝著景安居道：

「皇兄我想看桃花兒......」

景安居本就只是逗逗景鷺而已，現今見著景鷺服了軟，便不再逗弄景鷺了。

「躍然，停車！」

「吁——」

馬車應聲而停。

「二位主子，請下車。」

林躍然撩起馬車的簾子來，朝著景安居和景鷺恭敬道。

「皇兄，先請。」

景鷺蹦到了車門處，學著林躍然的模樣微微俯身，一隻手撩起另一邊垂下來的馬車簾子。

「好。」

看著景鷺這般耍寶的舉動，景安居只覺得好笑，但也沒拂了景鷺的興緻，便配合著景鷺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