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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伍 散落在地的感覺

0.0

怦…

心臟跳動的聲音被放大無數倍的轟鳴在耳邊。

納若捂著胸口驚慌的後退了一步，那個感覺，是什麼啊，雖然只有短暫的一下……可是，胸腔里…

難以置信的看向不二，而對方背對著她，她看不見他的神情。她覺得自己像是僥倖未被發現的小賊一樣鬆了口氣，又心虛的很想躲起來。

【小落？】

不二的聲音緊接著響了起來，探尋的聲音漂浮在寂靜的夜裡，納若竟覺得他的聲音格外溫柔。

腳不自覺的又後退了一步，我，是怎麼了…

不！

【納若！】

一道低沉的男聲石破天驚般在納若的耳邊突兀的炸起，遙遠而又清晰，似是帶著熟悉的怒氣…

棕色的瞳倏的縮緊，不斷後退的左右腳也打了拌，納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這個聲音是…

【你要醒過來…】

確確實實的熟悉的、他的聲音，阿和的聲音……德川和也的聲音。

他…在叫她回來…他…在叫她……納若……

【納若…納若，納若，納若…】

沒有了不二的呼吸聲，沒有了星光，也沒有了夜風。只有他的聲音在腦海里愈發的清晰，一遍又一遍…如海水般密集的湧上沙灘，湧上她無法動彈的身體。

阿和的臉，清晰的印在眼前，藍黑色的直發，厲氣的眉，藍黑色的瞳，直挺的鼻樑，寡言的薄唇…

那麼清晰，清晰到讓她想要閉上眼。

他在喊她，不是往日里的「小若」，是「納若」。

眼睛裡清清楚楚的一股脹澀，卻沒有眼淚，只是很難受啊很難受…自己也不知道緣由的…

寂靜的可怕的夜晚，頭頂平凡的夜空里，稀疏的星子眨著眼睛，納若恍惚的跟著也眨了眨眼。

一切的一切慢慢淡了下來，遠去了，他的樣子，和他的聲音。

只剩下眨著眼睛的星星。

【小落，你在哪？】

不二的聲音近在耳邊。

他的聲音里沒有了平常的溫和和笑意，這次，納若可以確定那裡面有一種焦急的成份。

她楞楞的看著那個白凈的男人盲目的走動著，一向淡然的臉上居然有了急切的神色，剛才還為之一動的心臟像是發燒般熱乎了起來，讓整個身體都暖洋洋的。

【在這裡。】她忘記了抱不到他，不自覺的伸出雙臂。【我在這裡，不二。】

不二站在那裡，良久，才又揚起笑。

【你沒事吧，突然就沒有你的聲音了。】

【沒事，】納若悶悶的開口，【不二，我有話要和你說。】

他原地不再動彈，只笑著。納若收回了手臂，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二周助，我不想回到你身體里了，怎麼辦？】

她不想要這樣的感覺了，觸碰不到任何人，也不想不二和她一樣，而且，阿和在叫她……

其實很喜歡有人一直陪著自己，不二是很聰明的，知道她的失落和開心，雖然有時候也會被他耍，可是結果連自己也會被他逗的笑起來，雖然是很陌生的環境，習慣以後也有點喜歡這裡了呢。這裡每個人對她都那麼親切，雖然也知道是因為用著不二的身體…可還是很開心啊。

最捨不得的是什麼呢？

大概是面前這個體貼又厲害的男人吧 似乎因為不二，覺得很輕易的可以露出笑容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不行。

……

【要回去麼？】

不二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她認真看了他很久，他還是微笑著，眉眼彎彎。

還是看不透不二啊，儘管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天…

納若低下頭「嗯」了一聲。

【我可不會送你回家哦】

【什麼啊，真是的。】雖然她知道是不二的玩笑，納若還是配合的嘟囔了起來。

【天亮了再走吧，一個人看星星太寂寞了。】不二幹脆的坐在了頂樓的躺椅上，雙手背在腦後，眯著眼睛瞅著夜空。

納若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也只好沉默著。

半響，不二動了動眼皮，把手搭在了他身旁另一把躺椅的扶手上，他的聲音漫漫的傳入納若的腦袋裡。

【困了的話，抓住我的手在那張躺椅上睡覺也沒關係。】

納若看了看不二旁邊的躺椅，又看了看不二，小心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牽住了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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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個細弱的「再見」慢慢揮發消散在腦海里，幹凈的女聲便再也沒有出現，只在他的身體里留下一道無痕的印記。手指在書桌面上跟著曲子打著拍子，那首歌慢慢的走到了尾音，不二的手也停了下來。

在自動換曲安靜的剎那，手冢的聲音在門外恰時的響起。

「不二，北塘學姐來找你了。」

不二在下一首歌的前奏里打開了房門。北塘正局促的站在門口，披著一頭好看的被精心打理過的紫色長發，穿著一件水綠色的上衣，讓他突然想到了不久前離開的那個人，她也穿著一件綠色花邊的衣服。

「抱歉不二，沒提前打招呼就上門拜訪了，沒有打擾到你吧。」

「怎麼會，」他走出去帶上了房門，臉上是溫柔的笑：「有什麼事麼，北塘學姐？」

北塘的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啊，上次說的上野…」，北塘提了提手裡的袋子：「不二你現在方便麼？」

上野麼，上次小落說想看的…不二目光微怔，投向樓下的大門，現在這個時間，她也該跑回來了吧。

「不二不方便麼？」

「嗯？」無痕的收起了思緒，不二溫柔的開口：「沒有的事，我們去書房吧。」

「是！麻煩你了。」北塘看著不二轉身趕緊伸手扒了扒自己出門前卷好的頭髮，又扯了扯裙子，暗自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馬上小步追了上去跟著進了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也是手冢用的比較多，不二更喜歡在自己的房間里看書。兩邊的書架上整齊的碼放著一些精裝書籍，書桌靠著陽台，不二隨手拉過一把椅子給北塘，自己也坐了下來。

北塘小心翼翼的從隨身帶來的袋子里抽出一本相冊，「其實也只有幾張，就和以前拍的放在一起了。」

不二隻是笑眯眯的接過。其實上野都恩賜公園他每年都去，對那裡也算是熟捻了，北塘拍的是未有花枝的櫻樹，採光很好，還帶著露水的樣子。便隨口問了:「早上去拍的麼？還有露水呢。」

「啊，本來…是準備…不二你生日那天拿給你的。」北塘的聲音越來越小。

「呵，是我的生日禮物啊。」那天是因為裕太的原因沒有去學校，不二微微回憶起來，然後…有意識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離開了身體，再然後，發現了小落。那孩子早上逞強自己走了，沒有他的身體也跑不了多遠吧，希望她記得公寓的地址就好。

抬頭，對上的是北塘那雙過於盈亮的眼。

「不二，你喜歡麼？」明明是個普普通通的問題，北塘卻是無比忐忑。

「啊，謝謝你，很棒的作品。」他心知肚明卻笑的雲淡風輕，翻到了最後一張。

那也是櫻枝，也是上野，高高的枝頭上纏著一襲白帶，「我喜歡你不二周助」幾個黑色的字體在青枝白布間格外醒目。

「不二，我喜歡你！」北塘緊張的滿臉通紅，眼睛幾乎都粘在了自己手上。

不二微微張了張嘴，繼而安靜的笑了笑，眉眼彎彎，抬手合上那本相冊，再溫柔不過的說了抱歉。

北塘失望的看著他：「可以問…為什麼嗎？」

「抱歉，」不二依是溫柔的語調，驀然睜開眼，晶藍的瞳和後面的話一樣銳利：「無可奉告。」

北塘從沒見過這樣的不二，她不知所措的慌亂起身：「抱歉，抱歉…我…我……」胡亂的一個勁的道歉後，便扭頭跑了出去。

逃走了麼？吶…她連她的相冊都忘記拿走了。

不二啞然失笑的看著面前空空的桌子，默然的把桌上那本相冊裝進它的主人未帶走的袋子里放好。

這是……第多少個了呢？他已經記不得了，他不能接受她們，大概是因為，她們喜歡的是只是微笑的那個溫柔的自己吧。

裕太說他的眼睛藍的有些銳利，北塘她不是也因為看到了這樣銳利的他就害怕了麼，只要變了眼神，她們都會慌亂的不知所措。他笑，是為了掩去眾人不能接受的，可那，並不是正真的他啊。

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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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納若忘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她不知道怎麼回去啊…而且出了不二家過了幾條街她就…不認識路了。沒有不二的她也坐不了車，所以，她決定還是先回去找不二。

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隔著一條馬路，女人正抱著紅綠燈桿抽抽噎噎，精緻的紫色及腰捲髮，高挑的身材，正是北塘南代子。

馬路對面的北塘絲毫沒理會路人的眼光，一會兒歇斯底里放聲大哭，一會兒安靜的抹眼淚，有好心的人上前關懷她也不理會。納若目瞪口呆的看著北塘，直到北塘往馬路上的時候亮起了紅燈。

納若一驚，開動的車輛在眼前駛過，賓士的車輛從身體穿過，她只想一把推開那個發瘋的女人。

一晃神，納若卻發現自己一個人站在大馬路中央。茫然的四下望瞭望，幾輛車在她身側重重的鳴笛，嚇得她一遛神轉身衝到了馬路對面，拍拍胸口，自從上次車禍後，她對車輛就沒有多大的心理去承受。

「你沒事吧，北塘？」溫和的語調在背後響起，熟悉的讓納若第一時間回頭瞪大了眼。

「北塘學姐，你剛才忘拿走了這個。」不二揚了揚手，伸手遞了一張紙巾。

納若看了下四周，三兩路人，哪裡有北塘南代子的影子，

難道他在跟她說話？臉上冰涼涼的濕潤感讓納若不適的皺了下眉，楞楞的接過面前的紙巾胡亂搽了一把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碰到了不二遞來的紙巾！

「不二，」嚐試性的開口，納若聽到了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聲音，心下頓時咯噔一沉：「那個…我是落。」

不二微微睜開了眼，晶藍色的眸光深邃如利刃般凌利的掃視著她。

納若瞪了回去：「別看了，我不是北塘！」把她當作北塘和她說了半天的話已經很過分了吧！

不二抿起了唇，：「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可以告訴我囚鳥座最佳的觀測地點麼？」

納若有些頭痛，這個是暗語？不確定的開了口：「…天空樹……或者你家的頂樓？『』

不二的唇角微微泛起笑意容，眯起眼繞有興趣的把打量起納若來，唇角彎起一個卷翹的弧度。

納若看了看不二，又看了看自己，只一怔就明白了自己大概是跑到了北塘的身體里了：「不二，我不會是跑到北塘的身體里去了吧？」

不二把笑容收斂了下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那個…我出了門不知道怎麼回去，於是就來找你了嘛，在這裡碰到了北塘，她一個人不知道怎麼了，哭的…」納若找不到形容詞:「就是一直在哭啦，後來她闖紅燈我想拉住她，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納若哭喪著臉看著不二。

不二在腦海里飛快的整理著思路，眼前的人的確應該是小落沒有錯，如果是小落佔用了北塘的身體，那麼，北塘去哪了？他被她佔據身體的時候是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仍躺在家門口，一路上根據鄰居們的討論找到了最近的醫院才找到自己的身體，那麼，不二抿起了唇：「北塘應該還在這附近。」 不二四下看了看周圍：「這裡不是討論這種事的地方，先去那邊的冷飲店吧。」

一想到北塘被自己弄出她的身體里了，而且可能還就在附近納若就覺得陰森森的，她快步跟著不二隻想離開這裡。

找了一家街邊的飲品店，不二點了果汁，納若渾身不自在的坐了下來。

溫熱的蘋果汁輕輕的放在她的面前，抬頭，納若正對上傾身的不二溫和的藍眸。 「喝點果汁吧，總會好起來的。」不二一笑，眼睛便又藏了起來。

納若默默的端起杯子，黃褐色的鮮榨果汁在手心慢慢的散發出溫熱的香氣。

「你的情況，最好不要讓北塘發現。」不二接過店員遞來的一杯蘋果汁坐了下來。

「嗯…」目光不經意的掃到不二腳邊的袋子：「那個袋子…？」

「嗯？那是北塘的東西。」不二低頭看了一眼說，臉上的笑容不著痕跡的淺了些。

「剛才北塘去找你啦？」納若馬上想到了這一可能。

「啊，走的時候把東西落下了。」不二似是不太想過多的和她談這件事，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納若明了的住了口，可心裡卻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那樣的北塘，剛剛和他見過面，甚至於把自己的東西都忘拿走了，還有不二的態度，難道，她之所以變成那樣與不二有關？可是不二能對她做什麼？

果然還是很想開口問啊。納若磨蹭著喝掉半杯果汁，終於抬起了頭。

「那個，我可以…」

「真是湊巧啊，不二，北塘學姐。」

甜美的女聲打斷了納若醞釀了半天的話，同時，對方漂亮的杏眼讓她瞬間有種想要低頭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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