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白曲看著蘇譽手上那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傷疤，微微愣了神。腦子混沌不清，他喘了一口氣，渾身的熱度騰然而起。他跌坐在車內，渾身不住的顫抖。

定是剛剛被蘇譽咬了，感染了犬疫了。

白曲坐起，心內念動心法為自己調息。氣息經由丹田繞百駭一周，渾身的熱度隨之散去。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丹田之處的空虛之感瞬時得到緩解。

一打坐，便坐了半個時辰。待放牛青年喚他下車的時候，他只覺神清氣爽。

青年幫他將蘇譽安置在床上，又備了些熱水供他倆擦洗身上的血污。白曲給自己洗幹凈後，換上幹凈的衣服，看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蘇譽，倒不知道該怎麼辦。

「公子，找俺有事？」青年端著飯菜，看著白曲正一臉為難的看著他。然後再看了眼，衣衫大開的蘇譽。白皙的胸膛近乎透明，男子眉目如畫，看得連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青年嚇得有些踉蹌，白曲扶額倒是不打算為難那個憨貨了。擺了擺手，從袖裡面掏出一錠銀子塞在青年手裡面，讓他去醫館抓幾副藥。

那銀子是他在常城醫館那兒順來的，倒是不指望能有什麼用。可此刻倒是為自己和蘇譽抓藥派上了用場。

待青年走後，白曲這才專心的舀了水，擰了布帛，為蘇譽擦拭身體。

「白曲……」蘇譽口中嘆息，痛苦地皺眉。

「在在在，別叫了成不成？你昨晚叫了一夜，可差點把我害死。」白曲無奈，低頭髮現蘇譽渾身都是細密的傷疤。

有些長一尺，從肩部到腰際。而有些則猙獰在皮肉之間，滿是孔洞。只是傷好的不錯，都很淡，不細看看不出來。不過還是觸目驚心，看得白曲替他擦身子的手頓了頓。

這小子……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身伸手捏蘇譽的脈門，卻發現這小子的脈時斷時續，真氣注入時卻立即四散半分都凝不起來。

蘇譽皺了皺眉，咳嗽了幾聲。轉眼間便蘇醒，只看到那背了自己一路的男子此刻正半摟著自己，而自己身體涼颼颼的。

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衣衫半褪，而那男人正看著自己沉思。

蘇譽一把推開白曲，咬牙切齒道，「你在幹什麼？」

白曲被他推的歪了歪身子，看著他那副氣到炸毛的樣子，輕笑了笑，「幫你擦身子啊。」

蘇譽狐疑的看了眼白曲。青年手裡拿著浸濕的布帛，床沿放著的木桶，裡面的水似乎還在慢慢散發著熱氣。

他這才眉目放鬆，一把奪過白曲手裡的濕布，冷冷道，「我自己來。你去拿身幹凈的衣服。」

白曲撇撇嘴，攤了攤手。默默出門，腹誹這小子真是狼心狗肺。每回自己救了他，都這樣給他擺臉色。也不知道是誰昨晚啃他啃的那麼開心，到時候等蘇譽好了，他一定一點點的把牙印指給蘇譽看。

然後要咬回來，對，狠狠的咬回來。

白曲倚靠在門上，看著王莊的百姓人來人往，時不時有俊俏的姑娘挎著籃子羞怯的沖他笑。白曲抿唇，沖姑娘們招了招手，卻看那小姑娘一個個紅了臉，笑著跑開了。

而白曲的笑容卻漸漸淡去，腦子裡迷濛不清的是往事歷歷。熱度再一次席捲而上，他扶著門喘了好一會兒才平息渾身的不適。

……

「卧槽，停停停！蘇譽，我跑了三天了，你能不能先休息下？累死你盜聖爺爺了。」白曲扶著樹直喘息，被蘇譽連追三天，跑了躲躲了跑，飯水都沒喝。縱使武功奇絕，他也再沒有氣力再跑了。

可蘇譽倒是體力好，追了那麼些天還能淡然的站在他面前，抽出青霜劍抵著他脖子，冷聲道，「隨我回六扇門，我便不追。」

「誒，蘇哥哥。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白曲欲攬過蘇譽的肩，可卻被他的劍逼得往後退了一步。白曲笑笑，溫言道，「你看啊，咱們跑了那麼久是不是？多累啊，要不先吃個飯先？休息休息再接著跑啊。這樣既養精蓄銳，也不礙著你抓我，多好哇。」

白曲看著蘇譽嘴角微抽，接著道，「大不了這頓飯我請唄。好不好？賞個臉，陪我吃個飯嘛。」

蘇譽無奈，只好收了劍，道了聲，「好。」

其實兩個人也算不打不相識，鬧來鬧去鬧了快一年，蘇譽早就看透了白曲這人的沒臉沒皮。面對追殺自己的人還能提出一起吃個飯的人，全天下估計就只有他能提出來。

而白曲攬著蘇譽的肩，似乎樂極，哼著歌，蹦蹦跳跳的走在大街上。白曲當然知道蘇譽這小子的脾氣。正人君子，說一不二，從不偷襲，正面對敵。所以吧，和他一起吃口飯，倒是不用擔心這小子會偷襲自己。畢竟對蘇譽來說，對待白曲這種人偷襲不需要，而且他也不屑偷襲取勝。

白曲挑了一個最大的飯館，同蘇譽面對面的坐著。接過小二手裡的菜單，他隨手一滑，酒菜便點了十幾種。

「你確定點這麼多？」蘇譽怔了怔，看白曲笑得爽快。白曲手裡的酒杯動了動，杯里的女兒紅盪著一圈漣漪。

「當然，我可是三天沒好好吃飯了。」白曲說著呷了一口酒，大喊爽快。

酒菜馬上上了桌，零零碎碎的擺了滿桌。而蘇譽拿著筷子不知從何處下嘴，只是看著白曲挽著袖子，提起眼前的烤乳豬直往豬鼻子上咬。剛啃了幾下，卻看蘇譽已放下了筷子。他擦了把臉上的油漬，笑道，「怎麼啦？看小爺吃飯嚇呆了？」

蘇譽皺眉，「食不言。」

「好好好，食不言食不言。」白曲說著再一次埋頭吃飯。而蘇譽卻一筷子都沒動，只是看著他一個人吃光了十幾盤菜。而後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招了小二結賬。

「來來來，咱們接著跑。」白曲鬆了松骨頭。可蘇譽卻默默的喝了口茶，淡淡道，「不必了，你跑不了。」

「啥？」白曲皺了皺眉，卻覺腳腕出一陣電擊般的麻，等他運氣封脈門的時候，那麻已蔓延至他胸口。

白曲除了腦袋能動，下半身似乎已經沒有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男人一臉從容，拿著不知從哪裡要來的鎖鏈，將他捆了，倒背在背上。

「喂！蘇譽你不是正人君子嗎？怎麼也要在別人飯菜里放麻藥！這是偷襲，我跟你說……」白曲一個勁地罵罵咧咧，可蘇譽就賽得沒聽見一樣。白曲咬牙，怪不得剛剛他一口菜都不肯吃，原來早做了手腳。

一步一步走出飯館，蘇譽抬眼，撇了一眼不住叫罵著的白曲。

「哼！沒想到你是這般偽君子！我白曲錯信了你，什麼狗屁正人君子！」白曲越罵越難聽，引得許多百姓紛紛側目。

蘇譽淡淡道，「這不叫偷襲，這叫兵不厭詐。」

「你！」白曲氣極，一口咬住蘇譽的耳垂。蘇譽眉目動了動，一拳搗在白曲腹部，疼的白曲直接鬆了口。蘇譽一抬手，雙手抱著白曲走。

「鬧夠了沒有？」他聲音清冷，面色不改，可耳畔已紅暈一片。

「不夠！就該把你的耳朵咬下來！」白曲咬牙又想側頭去咬蘇譽的胸口。

「啪嗒」一聲響，卻被蘇譽直接丟在地上。青霜出鞘，架在白曲脖子上。他一字一頓的說，「你最好別再惹我，我不喜歡男人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