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棐又一次醉倒在風墨的肩頭，風墨斷沒有再待下去的道理，遂起身告辭。

儲澈依舊沒有應聲，抬眼盯著風墨，這可是天子第一次正眼看人，風墨沒由來心下一抖，到底不想給劉家惹麻煩，跪地俯身，靜候帝王回應。

過了良久，聽見杯盞被重重擱在了桌面的聲響，帝王拂袖離去。

風墨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扶著劉棐慢慢出了如意樓。

如此又過了三五日，風墨突然有了一個發現，儲澈每日約劉棐飲酒聽曲兒，不為飲酒，不為聽曲兒，更不是有什麼要緊事需要相商，他似乎只是想找個人陪著，單純的陪著。

風墨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劉府大殿，帝王欲與滿殿之人同慶，眾人卻對他避如蛇蠍。一朝天子又如何，人人將他視為神抵、視為真龍，敬之畏之，唯獨不憐之。

果然是高處不勝寒。

自從有了自古帝王多寂寥的認知，風墨便不再忍心提前告辭，此後數日，劉棐一日比一日醉倒得早，風墨卻一日比一日走得晚。

只是從始至終，帝王都未曾與他說過一句話。

十日之期轉眼即到，風墨最後一次踏入如意樓。

無酒無曲，只有滿桌佳餚。

劉棐剛吃了幾口，就哼唧著肚子疼，抱著肚子一溜煙跑開了。

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回來，單獨面對天子，風墨食難下咽，只好起身準備去尋劉棐。

不曾想轉身之時被帝王一把握住了手腕，風墨心下猛地一驚，不解地望向面前之人。

儲澈鷹眸一瞬不瞬盯著風墨，一字一句道：「如果朕要你一輩子留在京城，你可願意？」

風墨將這話反覆咀嚼了數遍，實在不解其意，只好說：「草民的家並不在這裡。」

「這麼說你不願意？」

風墨腕上疼痛，掙脫不出，只好默然。

「你明明喜歡朕，為何不願留下？」

風墨猛地一滯，不可思議地盯著儲澈，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儲澈面不改色，淡淡反問：「難道不是嗎？那日在劉府之中，你一直盯著朕看！」

全身血液逆流沖頂，風墨險些倒地而亡，我一直盯著你看？有沒有搞錯，本公子幾時一直盯著你看？

「草民…草民初次窺得天顏，著實…著實好奇。」

「哦，當真？」

風墨眼睫猛顫，「草民…豈敢欺瞞陛下。」

「撒謊！」儲澈劍眉一挑，邪魅一笑，「你如果心裡沒有朕，為何時時跟著劉公子來這如意樓，朕可不記得幾時邀請過你？」

霸道氣息撲鼻而來，風墨心慌意亂，舌頭打結，「那是因為…是因為…」

「怎麼，答不上來了？」儲澈步步逼近，不給風墨絲毫喘息的機會，「還有，每晚劉棐醉倒之時，你為何遲遲不肯離開？難道不是因為捨不得朕？」

風墨頓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難道能說我是可憐你堂堂一介帝王卻無人相陪？

自作孽不可活！

儲澈猛一把將風墨扯入了懷中，順勢扣緊了他的後腰，貼在他的耳畔說：「喜歡便是喜歡了，何必扭捏不肯承認？敢愛敢恨，方是大丈夫所為！」

風墨眼前陣陣泛黑蒙，渾身僵硬如泥塑木雕，良久道：「草民…草民沒有…」

「沒有什麼？」滾燙的手掌撫上了腰間羅帶，「沒有不喜歡還是沒有不敢愛敢恨？」

風墨心知這不該是兩個萍水相逢的人之間該有的舉動，何況兩個男子，「陛下，你冷靜些，我…我不是女子。」

「朕當然知道。」

衣帶散落，滾燙的掌心燒灼著內衫下的皮膚，風墨腦中陡然炸裂開來，像被人扼住了喉嚨般喘不過氣來，「住…手！」

「晚了。」

伴隨著碗碟噼里啪啦破碎的聲響，風墨肩上受了一記重力，腰背重重撞入了堅硬木桌之中，堅實的胸膛隨之壓了上來。

「朕給過你機會的，你日日向朕暗送秋波，朕一忍再忍，忍了這十幾日，如果你今晚不來，朕便會放過你，可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