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的帝聽把丁散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喜歡我送你的鈴鐺？帝聽笑了，本就愉悅的心情又添了幾分雀躍。

想要惡作劇的小孩子心性被激發了出來，帝聽繞到丁散的背後，用布帶遮住了他的眼睛。

「誰？！」丁散大驚失色，想要掙扎，卻被牢牢按住了四肢，動彈不得，眼睛又被蒙住了，他看不清對方。

被人色情地撫摸著手臂，那人甚至有更進一步的趨勢，丁散慌了，他想叫門外的僕從快些進來，卻又被對方眼疾手快地點了啞穴。

來路不明的人已經將手探入了他的衣服內，撫摸著他的胸膛，未知和噁心的感覺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丁散不明白一向防禦工作做得很好的磅礴為何會讓人堂而皇之地進了他的房間，還對他做這種事。

眼神中閃過一絲悲戚，丁散猛地將頭撞上了床頭，力氣之大，速度之快，嚇了帝聽一跳。

一下未能死成，丁散便又再次挺起了身子，看樣子是想再來一次。

鐵青著臉把蒙在丁散臉上的布條挪開，帝聽直直地看著這個一根筋的少年。

「教主……？」頭上有鮮血流下，遮住了他的視線，但這不妨礙丁散一眼認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是我。」帝聽又把布條拿起，按在丁散頭上的傷口上，「如若不是本座，你今日真想殞命不成？」

丁散沒有答話，乖巧地低著頭，任帝聽給他止血擦藥。這幾日他受傷多，房間里到處都備了藥，本來叫下人進來伺候便是了，但教主難得有興緻，丁散也不願提醒，兩人就這麼看似和諧地一個坐一個擦，倒有幾分溫馨之色。

丁散心裡卻是苦的。肆意戲弄自己的教主只把自己當任打任罵的僕從吧，卻沒想過自己的卑微討好只在他面前展露，換個人這般辱他，他早早就結束了這條賤命了。

終歸是自己的錯，帝聽尷尬地咳了咳，難得溫柔地問丁散：「跟本座回去吧？」

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歡欣答應，帝聽的表情僵住了。

丁散仍舊是低著頭的乖順模樣：「奴才的傷還未好，怕是沒辦法悉心照顧主子，主子若是沒人貼身伺候，終歸是不方便的，還是儘快找個合適的下人代替奴才吧。」

語氣溫和，有理有據，偏生帝聽最不愛聽這些話，氣得牙癢癢卻又不忍心再說些什麼。

「你安心養傷。」丟下這麼一句話，帝聽轉身就走。

丁散靜靜地看著帝聽的背影，直到人徹底消失在了院落里，才把眼神收回來。

他剛剛……差點就答應了。

帝聽的要求，他從來都是拒絕不了的。可他不能。

張公子已經來了，他不能叫他傷心。心愛之人態度游移不定的痛楚，他一個人知道就好，沒必要讓每個人都嘗一次。

帝聽不知道這些，他只當丁散是真的傷口沒有癒合，差人又多送了一些補品藥材之類，便安心對付武林盟了。

那張孟心心念念的孫小姐，確實是傾城傾國之色，帝聽勾著人的下巴，戲謔的表情像在打量一頭待宰的牲畜。

「卑鄙！」那滿身臟污，凌亂不堪，剛剛才被抓來的孫小姐，狠狠啐了帝聽一口。

帝聽也不生氣，笑得開懷：「你們倒是一對好鴛鴦，罵人的話都一樣。」

「張郎到底如何！」孫小姐氣急敗壞，她是被張孟身死的假消息誘出來的，儘管人人都說這是魔頭的陰謀，但她還是放心不下，偷偷溜了出來，卻沒想到早有人埋伏，她一出門便被綁了過來。

「他本該很好。」帝聽拂去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但你來了，他便好不了了。」

孫小姐氣急，開始不停咒罵帝聽。

可養在深閨里的小丫頭片子能罵出什麼難聽的話呢？帝聽一臉不痛不癢，淡定地轉身去跟張孟聊天了。

他迫不及待要去告訴尊貴的少盟主這個好消息了。

丁散終於能下地了，他扶著牆，一點一點往門口移，正打算把門打開，便聽到了屋外僕從們的竊竊私語。

大概是知道服侍的主子出身跟她們一樣都是下人，脾氣又好，不怎麼刁難人，丁散的這些僕從都有些肆無忌憚，明面上的恭敬倒是也有，但喜歡嚼舌根的毛病卻是改不了。

「我聽說教主把那張公子的未婚妻綁來了。」

「張公子有未婚妻？」

「是啊！我聽我家那口子說了，是個大美人呢！」

「教主綁她作甚？」

「哎喲，吃醋了唄！」

剩下的話，丁散沒有再聽了，他皺著眉回了床。

張孟有未婚妻他並不知曉，但上一世的帝聽死後，張孟當上了武林盟盟主，之後便立刻敲鑼打鼓地迎娶了一位頗有身份的美人。

心裡有些生氣，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人，在別人那不過是個唯恐避之不及的魔頭，甚至這張孟還早就有了心儀之人。

可那又怎樣呢？丁散有些酸楚，他的教主仍然愛著張孟，甚至不惜爭風吃醋，把人家的未婚妻都給綁了過來。

這樣怕是不行，那張公子雖然好說話，但也是個有些驕傲的人物，被教主這麼威脅，說不定會排斥憎恨對方。

打定了主意，丁散趁著四下沒人的功夫，偷偷摸摸忍著傷痛從房間里溜了出去。

磅礴關押人的地方只有那麼一個，不管是犯了小事的家僕，還是千方百計抓來的有用處的人質，通通都被帝聽關在那裡。

這也是帝聽的自得之處，磅礴如同天羅地網般的防衛系統是他一手布下的，沒有人可以逃離。

丁散避開巡邏的侍衛，小心翼翼地靠近地牢，仗著上回跟門口的守衛打過照面，他強作鎮定地點點頭，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

那守衛沒有把他攔住。

黑漆漆的地牢里只有剛剛受過刑的犯人哎喲哎喲的痛叫聲，空氣里瀰漫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味。

丁散摸著黑往前走，他不喜歡這地牢，那被帝聽強行佔有的痛楚和恥辱還印在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