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為什麼？因為我對你笑？因為我長得好？

多麼廉價的喜歡，閆昊天嗤之以鼻，但手上動作卻放輕，小心地摟住了許諾。

日上三竿，秋月站在門口，有些猶豫，平日里的少爺，不用喚就在天剛蒙蒙亮時醒了，可今天……

她也不敢擅自進去，萬一少爺和少夫人在……溫存，那可就麻煩了。

抹著胭脂，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走過。

「喲～月兒，在等少爺起床？」春花吃吃笑著，拿團扇遮住嘴，「這一時半會估計起不來，你還是跟我去膳房用餐吧。」

秋月想了想，又回頭看一眼半點聲響也沒有的房間，跟著春花走了。

春花比秋月大上許多，不管是被閆昊天救之前還是進了閆府以後，她都把秋月當小妹，照顧得無微不至。

秋月……是個啞巴，但她心思也是通透的，春花對她的好，她都知道，想當初在土匪窩，春花為了保護還只是個孩子的她，獻出了自己的身體……

秋月以前不叫秋月，她被村裡人叫「小孽障」，因為她的母親是未婚先孕生的她，多麼恥辱，她一出生，還在嚎啕大哭著呢，她娘就一尺白綾自盡了。

躺在茅草屋裡，她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嗓子壞了，再也發不出聲音，才有村裡人看不過去救了她。

可即便這樣，也還是有人找她茬，挑她刺。

她的童年算不上多福祉，但她好歹健全地長到了十歲。

然後，土匪來了。

村裡人被殺了個精光，漫天火光充斥著她的眼膜。

她發不出聲，只能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可是，那些山賊找到了她。

大概，她的爹娘是有幾分姿色的，那些人沒有殺她，只是把她帶上了山。

從一路上的污言穢語中，她知道了自己長大後會面對的事情。

同樣被抓的，還有幾個別村人，其中就有春花。

春花那年雙十，美得不可方物，但是沒人敢碰她，因為她的潑辣，瘋起來不要命的打法。

在這一群女孩子當中，春花年紀最大，秋月年紀最小。

似有若無的，春花總是護著秋月，不讓土匪們的眼睛停留在秋月身上。

秋月是同情春花的，因為她身上總是帶著縱橫交錯的傷。

秋月也是崇拜她的，因為她從來不哭，實在疼了，也只會狠狠瞪著那些山賊，看得他們發怵。

但更多的，還是感激。

每次春花被打得奄奄一息，秋月就會抹著眼淚給她上藥，啞巴說不了話，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給春花上些廉價的傷藥，以此表達自己的關懷與安慰。

有時候，土匪們絕了春花的食，想逼迫她乖乖就範，秋月就偷偷塞饅頭給春花，心疼地看著她狼吞虎咽。

其他的姑娘不是被折磨死了，就是被折磨瘋了。

整個土匪窩裡，只剩下不肯就範的春花和懵懂無知的秋月。

山賊們的小眼睛轉啊轉，停在了秋月身上。

秋月十二了，開始發育，但她還只是個孩子，恐懼讓她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春花這時候擋在了她面前，當著所有土匪的面，脫下了衣服……

秋月是頭一次看見春花掉眼淚，她尖叫怒罵，泣不成聲，再後來，連難受的呻吟都無法發出。

土匪們吹著口哨，提起褲子走了。

柴房裡只剩下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春花，和跪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秋月。

那一晚是怎麼過來的呢？秋月想不起來了。

再後來，閆昊天出現了，他外出經商，回來時路過這裡，被山賊打劫了，就順帶著端了土匪窩。

春花帶著秋月跪在了閆昊天面前，求他收留。

秋月偷偷看他，那個跟她一樣年紀的少年，即使坐在輪椅上，也氣勢強硬，雖然面容稍顯稚嫩，同行的卻沒有一個人輕視他。

小小的少年坐在輪椅上，一手撐頭，一手輕敲扶手，靜靜地聽春花控訴土匪們的惡行。

春花語氣很平淡，哪怕是說到自己被輪姦的事情，也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閆昊天挑挑眉，手一揮，就有侍衛拖上了幾個人。

這些人是土匪，僥倖逃脫又被抓住的漏網之魚。

閆昊天給了春花和秋月一人一把匕首。

秋月不懂，愣在原地，春花卻是笑著接過了匕首。

秋月頭一次看到春花笑，像罌粟花一樣，美麗妖艷，帶著從地獄來的仇恨，一刀一刀粉碎了曾經玷污她的男人們。

那些人跪在地上，哭著求饒，春花充耳不聞。

等秋月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跟春花一樣，滿手鮮血，氣喘吁吁，卻雙眼帶光，恍若重生。

從那天起，閆昊天是秋月眼裡的大英雄，他救了她們，給了她們身體的解放和精神的救贖。

羨慕，嚮往，憧憬，最後在一天天一年年的貼身服侍中，變成了愛慕。

可是秋月心裡清楚，她跟少爺沒有可能。不是因為什麼身份地位，她了解少爺，他不在乎這些，不然也不會隨隨便便娶了許諾。只不過是因為，少爺看她的眼神里，沒有愛，應該說，一點多餘的情緒也沒有。

可即便是這樣，聽到老管家的偏方和請求後，秋月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春花也沒有猶豫，自從進了閆府，她就開始一點一點改變，當初那個潑辣冰冷的貞潔烈女，如今已經變得魅惑眾生，性感隨便。

秋月都看在眼裡，但除了嘆息她什麼也做不到。

有過那樣的經歷，春花還肯笑靨如花已經很不錯了。

坐在大廳里，秋月沉默著進食，遠遠的，她能看到少夫人推著少爺過來。

少夫人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少爺則是一臉懶散，像是吃飽後的野獸，一本滿足。

秋月笑了起來。

少爺啊，你要永遠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