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墨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弄著手裡的隨身碟，另一隻手撐著下巴看著陸源笑， 「你可真會賊喊捉賊，大半夜地跑我房裡來偷書房抽屜的鑰匙，被我抓了正著，還理直氣壯地要我解釋？我倒是想知道你想聽我解釋什麼？」

於子墨睡衣領口鬆鬆垮垮地垂著，從陸源這個角度正好能看進他低垂的領口，那胸口有一點單薄，但輪廓分明的鎖骨下，反而有種內斂的力量感，陸源喉嚨緊了緊，面上努力穩住情緒，「真的隨身碟在哪裡？」

於子墨一撩眼皮，看向陸源又是一笑，「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我放一個空隨身碟在抽屜里有什麼問題？」 說完上身往床頭懶懶地靠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陸源惡狠狠地盯了於子墨一會，心裡頭早已經把他撓成了八瓣，訕笑了兩聲，「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你也早點睡，明早還要去投胎部，別到時候起不來。走了。」說話間人已經爬下了床。

於子墨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將隨身碟放入他手中，然後一觸即走，手指有意無意地擦過他掌心，「那麼喜歡，送你了。」他的話音與神色里聽出了不規不矩的調戲意味。

深更半夜，陸源一個千年老鬼，每日不過是接送亡魂，幹著日復一日地枯燥工作，原本對於情慾之事早就沒了多大念頭，所以一直對王鵬沒有出手，只求伴其左右過其餘生便足矣，但今晚猝不及防地遭到了這種撩撥，將他封存已久的念頭又重新解封，那慘絕人寰之程度，如洪水決堤般，來勢洶洶。

陸源倉惶地抽回手，奪門而出。回到自己的房間，陸源煩躁地往床上一躺，連抽了兩根煙，才從半硬的尷尬狀態里恢復過來。方才生理世界和精神世界產生了極大的內在矛盾，心煩意亂地想：這樣下去可不成，得趕緊把這案子結了，離於子墨這妖孽有多遠避多遠。

一整個晚上，陸源都沒怎麼睡好，到了清晨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但沒過多久，一大盆涼水嘩地一下全部澆到了他腦門上。

陸源大罵一聲從床上跳起，用力摸了一把滿臉的涼水，甩甩頭，把眼前濕噠噠地頭髮擼到腦後，一抬頭就看見於子墨正優雅地放下臉盆，拿紙巾擦了擦手指。

陸源氣急敗壞地指著於子墨的鼻子大罵道：「你他媽腦子有病啊！」

於子墨拿起床頭櫃上的鬧鐘往陸源懷裡一丟，抱著手臂靠在門邊，笑著不說話。

陸源滿頭滿臉的水珠正順著脖頸往下流，T恤的胸口濕了一片，內里一覽無餘。

於子墨的目光不著痕跡地順著他的胸膛直至腰線處逡巡而過，面上水波不興，慢條斯理地睜眼說著瞎話：「你自己看看幾點了，睡得跟頭死豬似的，搖了你半天都不見醒。沒辦法，我只好用這法子了。」

「你他媽騙三歲小孩呢！」陸源抓起懷裡的鬧鐘一看，已經十點半了，又罵了句「操」，也顧不得和於子墨吵嘴，手忙腳亂地跳下床，脫了濕透地T恤，衝進衛生間快速洗漱好，走回房間，拉開衣櫥，碩大的衣櫥里就只掛著幾個空衣架，這才想起來昨天剛把唯一的一件換洗T給洗了，現在還躺在洗衣機里沒拿出來涼呢。

陸源回頭看了眼床上那件捲成一坨濕透的白T，轉頭看向於子墨，「我一共就帶了兩件衣服來，一件被你給澆濕了，還有一件正躺在洗衣機里沒涼，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話音未落，一件白襯衫和一條灰色西褲直接呼到了他臉上，陸源接過衣服，餘光正好掃到內側的領標，名牌，這牌子據他所知，光一雙襪子就要上萬了。

想當初王鵬生日他特意去這店裡逛了圈打算買件像樣的生日禮物，哪想裡頭隨隨便便一件衣服就是好幾十萬，最後在店員熱情的目光下，只好挑了最便宜的襪子買單，刷卡時他的心都在淌血。

陸源再看向手裡的襯衫，袖口的扣子鑲了一圈的黑鑽，絕對價值不菲，萬一弄髒了，他可賠不起，於是把襯衫西褲扔回到於子墨手裡，插著腰不耐煩地道：「你隨便給我件T就行。」

「愛穿不穿，你願光著身子去我也沒意見。」於子墨說完就轉身出了房間。

過了一會，陸源還是穿了於子墨給的襯衫西褲從房裡走了出來，於子墨早就整裝待發連墨鏡都戴好了，坐在客廳沙發上，低頭刷著手機，聞聲抬起頭一看，刷著手機的手頓了頓。

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陸源原本身形就修長，只是平日里穿得邋遢，完全看不出來，今天這麼一收拾，頓時變了個人，頭髮洗過後自然卷地遮住前額，眼底一圈淡淡的黑眼圈，散漫頹廢，配上這身裝束，怪異中又莫名地和諧。

等看夠了，於子墨把墨鏡往上一推，正人君子似的起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