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菜……可不是一般人能嚐試的。

霍錦惜摸了摸下巴，一臉莫名，這托尼是怎麼了……來找虐？

當吃完一桌子湘菜的時候，托尼的嘴徹底辣腫了，腫的跟香腸一般模樣。

霍錦惜捧腹大笑，鳳眸笑的眯成一條縫，十分愉悅，她隨後轉身吩咐了蘭心幾句，便令人端了北方菜上來。

畢竟托尼一直生活在北平，也經常吃北方菜，而且北方菜……嗯味道還算是正常。

喝完一大杯水之後，托尼抬眼，看對面托腮淺笑的女子。

她穿著一身緋色綢緞睡衣，頭髮鬆鬆垮垮的綁著，一副家居的隨意模樣，雖然面色有些蒼白，卻不影響面上飛揚的神采。

慵懶的像只貓，然而他也恰好喜歡。

「怎麼突然想嚐試湘菜？」

霍錦惜笑吟吟的問道，這個模樣的托尼……嗯，其實很可愛。

英俊的西方男人聳了聳肩，面上浮現出幾分無辜，「我原只想著，嘗嘗你家鄉的菜，習慣一下你的生活，沒想到……嘶，它居然這麼辣，天吶！這真是我在德國和北平，都從來沒有嚐試過的味道。」

女子眼眶驀然濕了，原來……他只是想嘗嘗自己吃過的菜，真是個……傻子。

「托尼。」

強壓下眼底濕意，霍錦惜抿了抿嘴，開口道:「我可能……要走了，要回家了。」

托尼不解:「長沙不是你的家嗎？你，還要去哪裡？」

女子搖頭，鳳眸似含了無限悠遠與悵惘，「我的家在很遠的地方，托尼。」

「想必你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畢竟，真正長沙九門的霍錦惜，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拿到布爾斯柯家族的令牌和族徽的。」

托尼皺眉，想了想，「是因為那個紅衣服的男士？」

女子沉默。

「據我的消息，他的夫人已經病逝，你和他……」

「沒有關係，」霍錦惜驀然開口打斷托尼，眸中漆黑一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托尼搖頭，臉上滿是認真的神色:「我覺得，你不要回去，你如果過的不開心，可以跟我回北平，哦……還可以跟我回德國。」

「你會德語，也習慣我們國度的生活方式，想來會生活的十分愉快，錦惜，你不要為了一個人，放棄大好的時光，有的時候，你該睜開眼看看身邊的世界和人。」

女子聞言，笑了笑:「不要緊張，托尼，我只是暫時說說而已，即使離開，也不急在這一時。」

「至於你說的——」女子微微沉吟:「便令我想想吧。」

一日後，張府。

尹新月迎出來，看了一遍眾人，疑惑道:「夫君，怎麼就你跟八爺，二爺和錦惜呢？」

「別提了！」

齊鐵嘴搖頭，嘆了口氣:「二爺重傷，送回紅府了，至於霍當家……那不是跟二爺鬧掰了，提前一日就離開了礦山。」

「鬧掰？」

尹新月吃了一驚，據她所見，霍錦惜十分在意二月紅，又怎麼會突然跟他鬧掰呢？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如果霍錦惜提前離開礦山，那麼張啟山他們……

思及此，尹新月提起裙角迅速跑過來，拉過張啟山，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食指與中指併攏，扣住他的手腕，尹新月眉頭微蹙，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是……什麼情況？

尹新月有些拿不準，張啟山的身體……似乎跟離開的時候很不一樣，然而不一樣的地方在哪裡，她卻說不上來。

畢竟能力有限。

「沒事，」張啟山拍拍她，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眉目間充滿疲憊，「放心吧。」

捏了捏眉心，他揚聲道:「來人，去醫院請個醫生去二爺府上瞧瞧二爺。」

「也不必那樣麻煩了，」尹新月打斷他，「我表妹來長沙看我了，她是學西醫的，讓她去看看二爺，順便照顧一下吧。」

「另外——」尹新月略一思忖，眸中染上幾分凝重，「去霍府，將錦惜請到這裡。」

齊鐵嘴點頭，表示贊同:「在墓下的時候，霍當家就說佛爺身體有問題，可是因著條件有限，並不能馬上進行手術，所以……」

「錦惜也這麼說？」

尹新月面色驀然變了，倘若霍錦惜說有問題，那就是……一定有問題。

張啟山半闔著眸，一直沒有說話，似乎在思索什麼，尹新月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對齊鐵嘴說:「過會兒你帶著我的表妹莫測去一趟紅府，至於錦惜……等她來了，我再勸勸她去瞧二爺。」

另一邊，霍錦惜初初睡醒，吃了個早飯，便接了尹新月的帖子。

張府的下人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委實嚇了她一跳，可看過帖子的原委之後，女子禁不住失笑著搖頭。

果真是關心則亂，看起來尹新月是徹底慌了。

至於張啟山的身體……

女子食指與中指交替敲擊著沙發的背面，一臉沉思，即使手術，恐怕一時半會也好不了，陸建勛若是在這個時候發難，還是得重蹈覆轍，離開長沙避難。

唔……得問問玲瓏準備的怎麼樣了。

「蘭心，備車，去佛爺府上。」

托尼在一旁看報紙，他漢語其實不錯，雖然發音十分奇怪，但旁人的交流還是能聽懂的。

「錦惜，我陪你去。」

霍錦惜愣了愣，「怎麼？」

「我在長沙待不了幾日，」托尼笑了笑，「這次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則我不能離開北平。」

「錦惜，我想時時刻刻跟著你，你看你不也隨時帶著侍女嗎？嗯……這段時間，就讓我當你的侍女好了。」

這傢伙……

「好啊，」女子眉眼彎彎，「有我們英俊瀟灑的托尼先生做侍女，我可求之不得。」

如果真的要離開，嗯……就讓她跟所有人都告個別吧。

對她好的，給予她幫助的，雪中送炭的，帶給她諸多溫暖的人……她一定一定，都不會忘的。

回到現代，她依舊是族中無人比擬的少女靈師，下任族長，依舊可以生活的風生水起，依舊……

不過是少了那個紅衣男子而已，一切重回原樣，也沒什麼大不了。

一世孤老罷了，她從來不介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