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山打量了一下那具女屍，毫不遲疑的開口:「東西在她嘴裡。」

說著，就要徒手去取。

霍錦惜被嚇了一跳，出手如電，迅速握緊了他的手腕。

「佛爺你幹嘛？」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齊鐵嘴就緩過神來，不可思議的指著寒冰棺說:「這是寒冰棺吶佛爺，您的手是不想要了嘛？」

只見霍錦惜力氣極大，穩穩的阻住了張啟山的去勢，兩人的手臂皆僵持在冰棺上頭半尺的位置，誰也不相讓，不一會，半個小臂皆蒙上一層薄薄的霜。

「哎，」齊鐵嘴擠開張副官，使出吃奶的勁兒將張啟山的手搬回來:「佛爺你是腦子壞掉了嘛，你要是沒有了胳膊——」

張啟山順勢收手，淡淡瞥了他一眼:「閉嘴，吵！」

霍錦惜也收了手，只覺半條手臂都凍麻了，幸好靈師血脈被她帶過來了，不然這隻手非廢了不可。

揉著半邊胳膊，霍錦惜朝張啟山笑了笑:「佛爺不必心急，我有辦法讓那東西自己出來，但過程需要各位保持安靜，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

鳳眸環視過幾人，露出一抹坦誠:「請相信三娘，絕不會害你們。」

張啟山聞言，笑了一笑，「霍當家說哪裡的話，我自然相信霍當家不會害我們。」

霍錦惜回以一笑，見張啟山剛剛與自己僵持的那隻小臂亦是僵硬，就瞥了一眼齊鐵嘴，道:「八爺懂醫，還不趕緊給佛爺按按小臂上的大穴？要不然，這主墓室裡頭這般冷，佛爺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

齊鐵嘴不耐煩的癟癟嘴，湊到張啟山身邊，為他按摩已經徹底麻掉的小臂。

霍錦惜垂眸，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白晶手鏈，那小鬼本就在裡頭，將外面的一切聽的清清楚楚，心知霍錦惜是要自己去取女屍口中之物。

無法，畢竟剛剛惹了這位姑奶奶，若是再不聽話，怕是她要真的生怒了。

小鬼灰溜溜的從手鏈里溜出來，化作一團黑影，驀然沖向那具女屍。

一團黑影籠罩住那具女屍，不一會，女屍就自動張開嘴，吐出口中的東西來。

那是一個泛著白光的珠子，在墓室內柔光四散，隱隱有什麼在珠子裡頭浮動。

順著黑影的動作，那珠子慢慢的浮上半空，一直飄到霍錦惜面前。

誰知女子堪堪只望了一眼，就別過視線:「太涼。」

小鬼差點哭出來——

這玩意在寒冰棺裡頭放了數千年，不涼才怪呢！

雖然這樣腹誹，小鬼還是老老實實將上頭的寒氣都吸幹凈。

而那具女屍在珠子離體的一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陡然化作煙灰，只剩一副空蕩盪的骨架。

骨架中空，腹部部分又掉出一樣東西。

這次小鬼學乖了，還不等霍錦惜開口，就自發將那東西托上半空，吸幹凈寒氣。

霍錦惜歪頭，先接了那顆珠子。

入手仍舊是冰涼，但因為寒氣被吸幹凈的緣故，卻並不刺骨。

這珠子……她還真瞧不出什麼材質，但仔細去瞧，還能看出來珠子裡頭浮動著隱隱霧氣，朦朧而詩意。

驀然，珠子開始躁動起來。

霍錦惜勾了勾嘴角，終於露出本性了，遂將剛剛結痂的手心輕輕一掙，絲絲縷縷的鮮血又冒出來，染紅了雪白的珠子。

珠子終於安靜下來。

血跡在一瞬間消失，宛若從未出現過一般，連同霍錦惜手上的傷口亦是恢復原樣，完好到連疤痕都不曾留下。

白裙女子滿意的點頭，遂收了那珠子。

小鬼:姑奶奶你倒是看看我啊——嗚嗚，還有一件東西，我一直托著呢！

鳳眸掀了掀，望向浮在半空中的另一樣東西。

是個男士扳指。

霍錦惜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雖也是個稀罕的寶物，但並沒有靈性，自己身為靈師，要這種身外之物並沒有什麼用。

遂吩咐小鬼道:「去給佛爺。」

小鬼欲哭無淚。

您兩位就隔著兩步距離，非得要我過去送，萬一鬼氣給那位爺度過去——

似乎看出來小鬼的心思，女子似笑非笑的開口:「若是敢把你的氣息散出去，那你以後就留在這寒冰棺裡頭跟這位夫人為伴吧。」

小鬼聞言，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果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嗚嗚……這個女人真可怕……

它才不要待在這棺材裡頭跟一副骨架作伴！

齊鐵嘴緊緊捂著嘴，默默看著這一切。

霍三娘居然養小鬼？

養小鬼！

精緻的男士扳指移到張啟山面前，齊鐵嘴忍不住叫了一聲:「佛爺——」

張啟山偏頭，望了他一眼，卻依舊面不改色的接了。

霍錦惜見此，拊掌而笑:「佛爺果真有膽識！」

縴手一揮，小鬼就跟得了特赦一樣，飛速掠入女子手腕上的白晶手鏈里，再無聲息。

張啟山抬眼去看這個笑意盈盈的白裙女子，雖然語調半是調侃，但她眼裡的敬佩卻不似作假。

「霍當家——」

女子打斷他:「佛爺，這個就留給你們，好去新月飯店換取鹿活草用。」

齊鐵嘴聞言驚道:「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去北平？還換鹿活草。」

女子挑眉:「八爺忘了我的醫術？救丫頭的藥可就差這一味藥引子，我又如何不知道？」

張啟山低頭，端詳了一下那枚扳指。

身為張家人，他當然看的出來那扳指的價值，足以抵得過他所有身家。

況且此次下墓，幾乎都是霍錦惜在出力，他們幾個並沒有幫上什麼忙。

她就這樣……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了他們去換鹿活草？

她就不怕，丫頭好起來之後，她和二爺……再也沒有機會了？

張啟山突然對眼前的女子有了新的認識。

然而齊鐵嘴注意的點卻不一樣。

「霍當家，你剛才……養小鬼？」

女子不置可否:「怎麼，八爺害怕？」

齊鐵嘴望了一眼張副官，下意識往他身邊湊了湊，確實打了個冷顫。

不過他死都不會承認是因為害怕，一定是因為這裡頭有寒冰棺，溫度太低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