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汐住院住了一禮拜，就打著石膏回家了，下禮拜再去學校，先在家好好休養。

高展上次之後就沒去醫院看過他了，但是葉汐大概是那幾天住院住的最高興的一個病人，哭完之後整天都在笑，半夜還經常做夢。

葉媽媽在家做著晚飯，每天都是骨頭湯，和一些鴨血、紅棗之類養神養氣的，廚房裡各種炊具磕碰的聲音，讓葉汐覺得很溫馨。

他爸媽工作也真的很忙，很少能有這種日子，全家都在。

媽媽說以後少接一些單子，盡量早點回家給他做飯，他爸也說周末全家人一塊兒出去，也不那麼看重他的成績了。因為之前老師有打過一次電話到家裡，他們沒讓葉汐知道，只是隱隱約約提醒他。

但什麼都比不上孩子健康重要，葉汐現在眼睛下邊兒還有黑眼圈。

葉媽媽剛把湯端上桌，門鈴就響了。

葉汐腿上只是青了幾塊，骨頭沒問題，跑去開門了，媽媽一直嚷著慢點兒。

「高展？」葉汐又嚇蒙了，想起醫院，下意識抿了抿唇，臉上立刻開始發紅。

「誰啊？」媽媽從廚房問。

「啊？哦，那個，我同、同學來了。」

「那進來一塊兒吃飯吧。」

「好、好，我、我問問他。」

葉汐伸手拿了件他爸的棉襖出來，把門關上了。

高展插著手看他，「你是不是真的有結巴的毛病？」

「我、我沒……」算了，葉汐放棄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高展會到他家來，嚇壞了。

而且有點兒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手跟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不就是親了一下，你臉皮蠶絲做的啊。」

葉汐心裡泛甜，無措地抓了一下腦袋，眼睛都在笑。

「我剛去把塌子幾個人叫出來了。」高展看著他。

「啊？啊！」葉汐意識到他去做了什麼，回神兒了，抓著高展圍著檢查，「你、你沒受傷吧？他們、他們幾個人啊，有沒有帶武器什麼的，你打不打得過啊，背上呢，有沒有傷擋住了不給我看的……你幹什麼這麼衝動啊……」

「佳佳？」葉汐媽媽想讓他們進去聊，外邊兒冷，「你掀人家衣服幹什麼？」

「我、我……」葉汐看看自己唯一能動的那隻手，又看了看高展，又看了看媽媽，「我、我怕他穿的不夠，檢、檢查一下……」

「家裡有暖氣，你這孩子腦子裡想什麼呢，快進來，開飯了。」葉媽媽又招呼高展進來吃飯。

葉汐戀戀不捨，大著膽子拉了一下高展的手，一秒鐘就放開了，「進去吧。」

吃飯的時候葉汐一個勁兒給高展夾大骨頭棒子，讓他多啃啃，高展也不挑，主要是他也沒有把自己碗里的飯菜給別人的習慣，夾來夾去他也覺得膈應，就在人家父母詫異的目光里啃了。

葉媽媽沒辦法，又趕緊去做了個排骨端上來。

葉汐吃完了，才發現高展腳邊還放著個袋子，「這是什麼啊？」

「鞋。」

「我們這兒可不興送鞋啊小夥子。」葉汐他爸開玩笑。

高展一板一眼，「換雙鞋他以後跑得快點兒。」省的被人逮到。

葉爸爸說：「小夥子真幽默。」

「爸，我們上去了。」

「行了去吧，我看看新聞。」

葉汐對於高展要進自己房間這件事兒感到一絲的興奮，就好像自己喜歡的人要開始了解自己一樣，而且帶高展進卧室，他總有點兒不好意思。

「可能有點亂，你在門口等一會兒吧，我收拾一下。」雖然他房間還算整潔，但總覺得需要再收拾一下。

「隨便。」

葉汐拉開門，高展跟著就進來了，「確實需要收拾，亂七八糟。」

葉汐臉上有點兒掛不住，「我這幾天手不方便……」

高展把鞋盒從袋子里取出來，擱在葉汐腿上。

葉汐雖然很高興，可是還是有點兒好奇，「你為什麼要買鞋送我？」

他也沒有要過生日，也沒什麼好事值得慶祝的。

「小了，穿不了。」

葉汐打開盒子，裡邊兒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泡沫旁邊還夾著發票，「上周四晚上八點……你過生日給自己買的鞋子，為什麼要……你是專門給我買的麼？」

高展只是覺得，他憋了一肚子火，在生日當天被人放鴿子還自己給自己買鞋當做禮物，只會讓他更火大。

「你非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麼。」

葉汐抿著唇笑，整個人都暖洋洋的，攬著鞋盒子跟個寶似的，「哪裡無聊了。」

「自己試。」高展命令道。

葉汐彎腰，一隻手把腳塞進了鞋裡，大小剛剛好，合適得就好像……他私心地想，就像他跟高展剛剛好？

雖然根本就不是這樣，但是他願意這麼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一個兩年多都沒有說過話的人，但世上有些事情，又真的無因可循，他一開始真的只是覺得高展有一點酷而已，可是過了兩年，居然會變成了這樣……

「怎麼辦，我好想哭……」

「沒用，把眼淚憋回去。」高展蹲下去給他把另一隻鞋套上，綁上鞋帶。

葉汐仰起脖子睜大眼睛瞪著天花板，「流回去了……你別、別摸我的腳了，眼淚有點、有點多……」

高展被他的呆樣傻得低頭笑了出來。

「對了，我、我還有件事兒想和你說，就是不知道……」

「啰嗦。」

「哦。」葉汐說，「我媽說她，聽見我在醫院說夢話了……」

「那又怎麼樣。」

「她說，我做夢都想做高展的……」

「我的什麼。」

葉汐低著頭，小心翼翼：「……男朋友，可以麼？」

高展放下他的腳，微微偏頭看著他，「葉佳佳，你就只靠嘴說麼。」

葉汐從脖子的地方都燒起來了，「你、你別這麼叫我……」

他沒辦法說清楚胸腔里這種戀愛的感覺是有多讓人心動，這種如罌粟般令人陶醉上癮的情緒會蒙蔽他的感官，讓他覺得面前這個人比什麼都要美好，雖然他面冷，毒舌，不留情面，甚至喜歡動武，但就是覺得他好帥氣，就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想要可以看見他，可以擁抱他，可以被他欺負，可以隨時俯下身去，感受他唇角的溫度與柔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