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我喝酒沒打人吧，我也沒這個膽啊，快放我回去啊！」

「我只比你大了兩歲。」辰北一個人進屋，拉開椅子在他對面放下，遞過去一杯蜂蜜柚子水，「醒酒的，局裡小帥哥泡給你的，心存感激地喝吧。」

王朔在玻璃前打了個寒戰，辰北的聲音透過擴音放大，他扭過頭問時析：「我是小……帥哥？」

時析木然地看著他，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

齊律嘿嘿一笑，立刻改了口：「警察哥哥，我覺著你人挺不錯的。」

辰北抬了抬眼：「不好意思，我沒那方面的興趣。」

「嘖。」齊律在椅子上攤成了一張餅，懶散地喝著蜂蜜柚子水。

「這兩周在幹什麼事呢？」辰北交叉雙手手指，擺到桌上，提起了他的招牌微笑，他既沒有提為什麼突然抓他，也沒提其他的任何關鍵詞，就只是這麼簡單一問，做個開場白。

齊律滿腹疑惑地瞟了他一眼，又搜腸刮肚了一番，用蚊子般細小的事情吱了一句：「在不該掉頭的路口掉頭了。」

如他所料，一般在警察面前心虛膽小的人，會首先從自己做過的一些違章違法的事中搜尋，顯然齊律是這種。

「但我會在規定的時間內交錢的，真的！我以前都是這樣的！」

「最近，你的鄰居家好像出事了。」辰北扯出正題，緊緊盯著齊律的面部。

齊律先是皺眉，隨後好像接通了大腦中的某一個點，他連續點了好幾下頭。

「是是是，我之前在車上聽新聞的時候聽到了，說依海家園出事了，20年前，嚇死我了，後來一群警察『嘩』地衝過來，把我家隔壁給圍了個圈，真的是，我在家都不敢不拉窗簾了。」齊律說到這裡，突然興奮了起來，他神秘兮兮地低了低嗓音，「我還在想呢，原來今天警察就找我問話了，成！我有問必答，讓我也過一把刑偵劇的癮。」

王朔透過單面玻璃望著裡面的情況，聽到這裡，經驗豐富的他已經察覺到齊律和案件的相關性實在太少，很有可能問話的結果是一問三不知，他嘆了口氣，突然發現陸遙一直沒上這裡來。

「警察是4月3日到的66棟別墅，在警察來之前，那裡亮過燈嗎？在晚上。」

辰北的問題很是奇怪，齊律撓了撓臉：「我有些時候晚上不在家，凡是在家的晚上，隔壁都是黑漆漆的。」

「你記得那麼清楚嗎？」

「嗯，對啊，我家有健身房，我每天晚上要跑很長時間的步，跑步的時候一直正對著隔壁，不過我睡覺之後或者去看其他事情的時候，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們小區，如果不透過小區道路，不透過你家，還有其他地方能到66棟嗎？」

齊律又是一陣犯難：「沒有了吧……」他沉吟完，又呼啦一下坐直了身子，「警察哥哥，你不會是在懷疑我吧！20年前我啥都不知道啊！我們家連隔壁家住的是誰都不知道！」齊律開始抖腳，拿著玻璃杯晃蕩，「警察哥哥，能再給我杯水不？」

辰北親自端了他的杯子，暫時停止審訊，走出來泡茶，他拿著勺子緩緩攪拌，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問話。

桌子上幾張照片慢悠悠地滑了過來，辰北抬頭，看到時析默默地望著他。

他瞟了眼照片，笑了起來：「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時析縮回手，一聲不吭，轉過身繼續望著在審訊室里百無聊賴的齊律。

「不過還是謝謝你，方便我『圖文並茂』。」辰北快速拿起杯子，重新走了進去。

「家裡你一個人住？」他把杯子遞了上去，繼續往下問。

「我一個人。」齊律垂頭喪氣，「不會這樣就沒有什麼……不在場證明啊之類的吧，我真一個人住，這也沒辦法。」

「我看你家裡的草坪修剪得挺好的。」辰北冷不丁地提了一句，齊律愣了愣，辰北沖他笑了笑，將方才時析給他的照片一張張地擺到桌上，照片雖然是用手機拍的，但清晰無比，整齊的草坪以及一旁的除草機，幹凈通透的玻璃，窗檯上沒有一絲灰，當擺設用的花盆鮮花朵朵，生機盎然。

辰北擺完照片，動了動嘴唇：「平時幹家務嗎？」

王朔推開了辦公室大門。

「王隊！想死你了！」

「王隊！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去去去！」刑警大隊辦公室里全是一幫同事的熟人，王朔像甩狗皮膏藥，一手甩一個，「你們的王叔叔現在要找人。」

「哦，是陸遙嗎？」有人應了一聲，「她在三樓辦公室。」

王朔一陣應和，趕緊退了出去，三樓辦公室他心知肚明，是陸遙以前的辦公室，現在都是網警的同事工作的地方，他禮貌地捶開房門，走了進去，發現裡面10多台電腦全開著，畫面都是依海家園的小區監控。

陸遙從一台電腦面前抬起了頭，看到王朔，她趕緊招呼了下。

「我托幾位同事排查過了，66棟確實在兩周內沒有任何人訪問。」她快速地說完一句，「但是，65棟有。」

王朔的眼睛亮了亮，趕緊趴到了電腦前，畫面定格的地方是一位戴著鴨舌帽，穿著紅色制服的男性，鴨舌帽壓得太低，半張臉都被擋住。

「小區門衛的登記記錄里也有寫，齊律家請了家政，有家政公司的人到過他家。」陸遙遞過來一本登記記錄的複印件。

「啊？我不會那些玩意兒？」一聽到「家務」二字，齊律差點沒笑出來。

「你平時不做家務，請的鐘點工，園丁，或者是一切閑雜人等，他們有誰，來自哪個公司的，任職多長時間，請交一份名單給我。」辰北將一張紙和筆攤到了桌上，「聯繫方式我想你手機里存了，應該很方便吧。」

齊律瞟了他一眼：「警察哥哥，你懷疑是我請的家政的問題？」

辰北又對他微笑了下。

「啊啊啊啊你別笑了。」齊律煩躁地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上下翻找起來，「你再這樣笑我就要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