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回去了？」

「親眼所見。」

王座上的人遲遲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那地府的小鬼一抬頭就看見男人手中的玉杯被捏的粉碎，瓊漿玉液順著衣袖向下滑，一滴一滴好似血液一般，看得人心驚膽戰。

「鬼使黑他還不放人了……不過月白我註定是要拿下的。」

男人聲線沉穩，如酒如人心，醉人亦惑人。千年佳釀，此等男子必是人上之人，鬼中之王。眼角下浮動一抹深藍，小鬼的身形已經無法維繫正常，荒川之王，惡鬼之王。

閻魔那女人再厲害能統領的也就只有過輪迴的妖鬼。可是這世間都成了妖，誰還在乎能不能進輪迴？

妖總是要隱藏與人之中才能稱一聲妖。做不了鬼使黑的玩世不恭，鬼使白的六道絕色，跟隨三大鬼王才是尋常惡鬼的出路。雖然沒有京都酒吞童子的百鬼夜行，也沒有大天狗的三千鴉殺，但荒川畢竟是名盛的惡鬼。

說出去總比在地府好。

「酒吞那廝天天都在和我說那茨木的滋味何般消魂，自己的手下都下得去手，他也真不愧是他。」

荒川揮手讓小鬼退下，他當年顧著黑羽月白在地府的資歷和閻魔那女人沒把月白強搶回他的昭川。隨便向天上透了點消息，那黑羽自個兒便進了輪迴。

沒想到這黑羽還真不是省事的料，本王招了天罰都逼不開你，你倒是命大啊。

荒川自己知道自己最不爽的並非是那鬼使黑，真正他鬱結的不過是鬼使白之後隨著他哥哥進入了輪迴。

共受輪迴之苦。同生共死，於他們難於上青天。

荒川永遠不會忘記酒吞那傢伙每一次提到茨木的表情，就算那人不聽話，就算那人會忤逆，至少他心中有自己。而他，自始至終一無所有。

地府，奈何橋下

「所以我們真的是兄弟？」

鬼使白還是不能接受自己莫名其妙就多出了哥哥的事實，雖然孟婆表示他們是不是兄弟，只要長了眼睛都看的出來。但心裡的那種雀躍卻是實實在在的。

「所以我們就如同從前一般就好。」

鬼使黑以為一切都可以解釋過去。他忘了，鬼使白再不是當年的月白，他飲下了孟婆湯，一碗足以讓他忘卻前塵的汁水。

有些東西身體記得，卻不一定能讓人從主觀之上接受。就像鬼使白會不由自主地靠近鬼使黑，但他會在意識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就立馬撤開。

一直可愛的小兔子。我的小兔子。

然而……看得到吃不著卻著實困擾著新上任的鬼使大人。孟婆也樂得每天都看著鬼使黑充當地府的招牌，去到哪都不離開他失而復得的弟弟。

孟婆想他們真是一對好兄弟。

聽到這話的閻魔嘴角咧到了耳邊，判官沒什麼表情，但孟婆想他是不是微晃了一下。她沒有看清，其實她看清了，不過不敢確定。

所有人微妙的不去提起很久遠的事情，只是不提起不代表不存在。

忘川的彼岸，花開荼靡。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