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小說: 情深難負 作者:白骨妖娘 字數:2330 更新時間:2019-09-22 07:24:30
「有機會了。」何淼呼出一口長氣,「那座玉山有問題!」
謝珏眼珠子熬得紅通通的,他已經許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什麼問題?」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次,他真的離婉兒近了!
握住白玉杯的手抑制不住顫抖,嶙峋的指骨讓他看起來像個病重的人。何淼於心不忍,左手搭在謝珪手背,以示安慰:「當年愉貴人盛寵,卻於一夜之間敗落,幺蛾子就出在那玉山上。」
何淼繼續道:「玉山發生了怪事。據說一夜聖上寵幸愉貴人之後突然興起,要賞月,誰知行至玉山突然背皮一麻,轉身一看玉山中竟有人手持斧鉞的影子,再一看卻是什麼也沒有了。」
「國師說這是愉貴人狐媚惑國的徵兆,便廢了。那玉山一直被人視作不詳的徵兆,苑子慌了自然也沒人打理。」
「狐怪之說本是妄談,哪有什麼可信的,這事本就疑點重重,可稀奇的是竟然沒有追查下去。」
「玉山是何家進貢的貢品,我家老爺子倒不至於活膩了敢在貢品里動手腳,但是有人敢——我的三堂叔。」何淼頓了頓,其中牽扯許多家族秘辛不足為外人道,「在外人的示意下,他竟然在老爺子眼皮子底下將玉山裡面掏空了又重新安置。」要知道好玉在日光之下通透玲瓏,老爺子天天盯著竟然沒瞧出問題來,這掏空玉山的法子幾多巧妙不言而喻。
「這個「外人」是誰。」謝珏的手已經不抖了,你以眼神謝過何淼。
何淼搖頭:「這個『外人』,我估計八、九不離十和暗場有關。能插手貢品,又能讓如此懸案不了了之,不會是普通人物。」
「會不會…」謝珏有些遲疑,「是國師?」國師雖說早已經沒有什麼影響力了,日常所做不過是觀星祭祀祈求風調雨順,可當年愉貴人的事,他隱約耳聞是國師是支持不追查的。
「戾氣太重,需要鎮壓。你信嗎?」何淼從背包里拿出一堆東西,鎬子、火摺子、匕首、酒還有一些繩索等,「我讓若雲求了烏拉爾夫人,得了些迷藥,敢不敢去看一看這『戾氣之地』?」
謝珏哪有什麼可怕的:「將計劃細細說來。」
小島
一整宿清君高燒反反覆復,趙伯年紀大了,熬不住夜,顧成歡動手臨時用桌子拼了個簡易小床讓老人家歇著。此處也並非沒有大夫,只是只有趙伯認得清君,清君傷情特殊,張蒙也不願旁人知曉了去。這島上雖說都是自己人,可碎嘴子也不少,風言風語流傳開了,只怕清君又要想不通。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張蒙不想再給清君造成其他的傷害。
荀游現在精氣神倒還好,熬夜也不見頹色,讓一直在意的顧成歡稍稍安心些。荀游安慰焦急的張蒙,這情況只怕還要持續好幾天,著急也沒有用。
張蒙將清君傷得沒有一塊好肉的右手輕輕放在手心裡,虛虛握著,彷彿這樣便能讓清君知道他的存在。夜更深了,幾人都沒再言語,這就讓突然接觸迷糊雙眼的張蒙,幾乎不敢相信,只覺猶在夢中。
「他…他這是醒了嗎?」張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扯著荀游衣袖獃獃問道。
荀游一愣,這非常不符合常理,清君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睜眼?口渴嗎?傷口疼了?他等了一會兒,發現清君的眼神漸漸變得清亮,忙將趙伯叫醒。
清君渾身上下都是鑽骨的疼痛,幾乎一瞬間額頭上就疼出了一層冷汗,可是什麼都抵不住他睜眼看清面前人的震驚,下意識往後一縮,卻立馬疼得嘶一聲,顧不上別的。
那小小的嘶聲,如同幼貓的吃痛的低叫,叫得張蒙心裡疼了一片,立馬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哪裡疼啊?你告訴我啊清君。」
一隻手突然橫在張蒙眼前,他不得不轉頭去看這隻手的主人,顧成歡示意他看清君:「他已經嚇成這樣,你別添堵了,往後站點。」
清君顯然已經疼得無法忍受了,可是還是小幅度的儘力將自己蜷縮起來,不要張蒙靠得太近。那眼中的抗拒是個人都讀得懂,可是張蒙偏偏關心則亂,抑或說是清君過去對他的態度,讓他根本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被清君這樣恐懼注視,一時手足無措。
那眼神針一樣扎進他四肢百骸,刺得五臟六腑都隨著呼吸生疼起來。他知道過去做了太多對不起清君的事,可是已經讓他恐懼到這種程度了嗎?
或許是下意識的,又或許是試探性的,張蒙一直注視著清君的神情,慢慢鬆開手。當他的手中只有殘餘溫度的時候,果真看見清君雖然微小,但是卻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趙伯根本體察不到張蒙此刻碎成渣渣的心,擠開他湊過來,一擰眉:「怎麼醒了?」
清君喚一聲:「趙伯。」氣若遊絲,只怕來一陣稍大的風,便什麼也聽不見了,「有點疼。」
「疼?哪裡疼?」趙伯豎起眉毛,模樣比最開始處理請謹慎傷口還疼。
「是不是這裡?」荀游在清君腰側碰一下——他注意到清君一直在努力側身,哪怕在張蒙離開之後。這說明他蜷縮的動作並不全是張蒙造成的。
或許因為荀游是個陌生人,清君頓了一會兒,才怯怯點一下頭。
荀游出手幫清君翻身:「弄疼你了告訴我。」
張蒙看不過眼,剛要伸手被顧成歡一把拉住:「他現在怕你,勸你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添亂。」這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所有人卻都能聽見。
荀游沒回頭,提醒道:「澤生。」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知曉張蒙和清君的關係,顧成歡好像總對張蒙抱有一層淺薄的敵意。
顧成歡鬆開拉住張蒙的手,靠在一邊不說話。荀游替清君翻好身,只來得及轉頭看一眼顧成歡,抽空在他手指上勾一下,動作很快,又轉回去。這樣明目張膽的安撫小動作,果然讓顧成歡心情略微好起來,身體不再綳得像拗不動的青銅一樣硬。
「這裡疼嗎?」荀游手下動作不敢太重,此刻的清君在他眼裡就和易碎的琉璃盞差不多。
清君艱難點頭,幹的發白起皮的嘴唇抿成一條痛苦的線。
趙伯:「倒點溫水。」
清君突然猛一蜷縮起來,趙伯收回手:「體內有硬物。」
荀游不敢下狠手,挨著清君腰側摸過去,固然發現有些地方輕輕按下去明顯感覺有硬物。
清君雙眼突然盈滿淚水,一顆顆往下掉,也不說話,看起來就像一株孱弱的白花。
荀游看著清君身上陳年的舊傷,好多已經被後來的傷口覆蓋,如果不仔細看舊傷幾乎難以辨別出來。眨眼的功夫,荀游就明白怎麼回事了,霎時間,便連清君的腰側碰也不敢碰了。
他看啟合的嘴唇,發出哀求的聲音:「給我一個痛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