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歡腳下有些飄乎乎的，腦子有些燒呼呼的。重見荀游的喜悅和憂愁讓他短暫忽略了身體上的不適應，等到意識到的時候，他的臉已經燒得紅撲撲，四肢酸軟無力。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尋了藥店開幾帖藥，沒等到藥煎好，已經趴在榻上暈睡著了。

謝珪站在小草房面前張望，十分不確定有沒有看錯人。可是這背影…還有那一閃而過的側顏，讓他打心眼兒里覺著熟悉。十分像極了幼時玩伴。顧成歡不是應該在西狄關嗎？那這個人為什麼會這麼像？難道顧全大將軍還有遺留在外的小血脈？那可真是…風流啊…

搖搖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謝珪心裡貓抓一樣難受，他十分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但是….這件事情不搞清楚了，他大概覺都睡不好。大白天也不好幹些翻牆的事情，好在此處僻靜，東張西望兩下未見有人經過，他扣門道：「人家，借口水喝」

如此反覆三次皆無人應答，謝珪遲疑一下，左右張望一下，一擰腰身，抬腳一腿踹開門，大搖大擺走進去。

好冷，如墜冰窟。好熱，身如火燒。顧成歡在冰火兩重天之間來回掙扎沉浮，模糊之中耳畔濕濕熱熱，他一個激靈，緩緩睜開眼。

「你別鬧他。」荀游撥弄七殺的嘴，不讓他在顧成歡耳邊使壞，這個人也真是，回來一聲不吭，若不是謝珪歪打正著，恐怕病死也無人知曉。之前還擔心顧成歡是不是偷偷溜回來才這般不敢見人，後來謝珏對著他家老爹一番窮追猛打，才知道這原來是聖旨召回來的。

顧成歡眨眨眼睛，看東西聽聲音都像是隔了一層膜，恍惚的，不確定得喑啞道：「子蘊？」荀游的樣子那麼真切，微微蹙著眉心，他為什麼不高興？因為看見顧成歡了嗎？不由自主伸出去想要觸碰的手，立時瑟縮一下。

「醒了？吃點東西？」荀游忙一手抓住顧成歡懸空的手，一下塞回被子里，「還在發熱，大夫說多吃幾帖藥就好了。」抽手，沒掙脫，右手被顧成歡緊緊抓住，力道大得可怕，像是要分金碎石般。那雙眼睛灼灼盯著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有火焰在燃燒。荀游被這眼神燙得一驚，愣住了——不加掩飾的侵略性，像吞噬曠野的燎原之火，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

「子蘊…」怎麼荀游會在這裡？顧成歡暈了，不分明了，這應該是在夢中，他藏得那樣好，連七殺都沒有揭穿他，荀游怎麼會知道。對的，荀游不會知道。他曲肘想要撐起身體，然而體力的流逝超出他的想像，一下不慎，摔了回去。

荀游眼疾手快，在顧成歡背部完全挨到榻的一瞬間，將他背部托起，橫一個枕頭墊在身後，忍俊不禁：「睡傻了？」

荀游眼簾低垂，因為顧成歡小小的失誤，眼底染上一層笑意，那雙靈秀的眸子如春花落水盪起的漣漪，好看得緊。臉頰帶著象牙質的光澤，清透白皙，幾乎籠著淡淡光暈。顧成歡看得痴了、呆了、醉了…

這是夢中的荀游，只有夢中的荀游會笑得這樣好看…是夢的話…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顧成歡不知哪兒生出來的力氣，一把將近在身前的荀游摜進懷裡，狠狠吻下去！因為錯愕而微啟的唇，便利了他的長驅直入，肆意在荀游口腔中攻城略地，胸腔被填得滿滿噹噹，猝不及防。那夜獨立在樹下的荀游身姿閃過腦海，他是那樣活生生的！想要抱緊，想要揉碎，恨不得嵌進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胸口劇烈起伏，顧成歡輕巧追逐著荀游躲避的舌，吮吸，糾纏。他感覺到手中身體的由僵硬到發軟，手滑進荀游衣衫。

觸碰的肌膚一如想像中的滑膩，腰身卻纖細些，彷彿用力一掐就會斷掉。他的手毫無顧忌在荀游身上遊走，手臂攬住腰身，手掌貼在身側不明意味地揉搓…熱流躥向小腹，身下一緊，顧成歡引著荀游的手，伸進他的裘褲…

「哈…哈…顧成歡你發什麼瘋！」荀游被吻得暈頭轉向，突如其來的驚嚇讓他根本無暇反應！這手觸到顧成歡的激動時，荀游一下驚醒——他們可是兩個男人！一把推在顧成歡胸膛上，荀游慌張得手足無措，然後那股鉗制在他腰間的力量實在太過於龐大，未能推開

「子蘊你怎麼了？」顧成歡有些茫然地看著荀游，夢中的荀游從來都是那樣乖巧軟糯好欺負，今日怎麼還會拒絕？拒絕得近乎真實，然而正是因為這真實，顧成歡無可抑制地興奮起來。

荀游看著顧成歡因為方才激吻牽掛在嘴角的銀絲，他腦子都空白了：「我…我們兩個是男人！」

顧成歡似乎迷惑了一下，突然笑開，撒嬌一樣將頭抵在荀游已經被扒得半光的胸膛上：「這有什麼…我想你啊子蘊…好想好想…西狄關這個鬼地方，到處都是砂礫，萬里無垠。你不可以推開我，知道為什麼嗎？」顧成歡的頭甚至抵在荀游胸口上蹭了蹭，喃喃繼續道，「這鬼地方，只有想你才能好過些。好苦，好痛啊…你抱抱我，親親我好不好？我每天想你想得都快瘋了，那個鄧文還不知死活想要給我找個媳婦，可是子蘊…我不想要什麼媳婦…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要你…快…幫幫我….」顧成歡囈語著慢慢閉上眼睛，貪婪地吸食著這真實得過分的、荀游身上的氣息，清清洌冽，真好聞。帶著那雙微涼的手，上下….

荀游腦中有驚雷炸開，他以為顧成歡燒糊塗了不清醒，可是…可是剛才聽見的都是什麼！他自以為還算不錯的腦子卡住了，以他現有的認知根本無法解釋現在情況！

手中觸感分外明顯…荀游臉頰都在發燙，抽手也不是，不抽手也不是。僵著衣衫半褪的身子，彷如一尊雕塑。

顧成歡愜意地倚在荀游胸口，肆意地發出喘息聲，毫不掩飾他的難耐，他的滿足。

荀游腦子一片漿糊，他已經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了。

不知過了多久，荀游感覺手掌上的皮肉幾乎都要磨破了，顧成歡渾身一震。

荀游像是被針扎了一樣激得一抖，趁著顧成歡渾身發軟，連忙抽手逃也似得躥出去。顧成歡滿足地發出一聲嘆息，腦子又開始暈乎了，倒在榻上翻個身，不多時陷入沉睡…

荀游盯著自己手上一灘污濁，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無法抑制地發燙。他…顧成歡…剛剛都做了些什麼！還有顧成歡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為什麼…

冷風卷過荀游身體，他狠狠打了一個寒顫，才驚覺衣衫半褪！慌忙拉上衣衫，渾身抑制不住地戰慄…荀游咬緊下唇，低頭匆匆舀水洗凈雙手。

七殺原本看著兩位主子熱情重逢，很是興奮，在一邊上躥下跳找不到縫插進來。此刻倏忽兒一下，兩人一睡一走。這複雜的情況似乎有些超出他的理解。左右顧盼兩下，它提著肉墊找到荀游，依偎在他腳邊仰頭咬住衣衫，水亮的眼睛透出疑問。

這怎麼解釋？荀游將手上的水在衣衫上擦幹，蹲下抱住七殺，心中一片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