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單憑父親做主
小說: 情深難負 作者:白骨妖娘 字數:2083 更新時間:2019-09-22 07:24:21
「你的脊樑和你的胳膊一樣,也被西狄人打折了嗎!」鄧文扯著嗓子在顧成歡耳邊咆哮,「槍也提不穩,刀也砍不動,我鐵狼營不養閑人!」
「你看——看見沒有!你前面這個斷腿的伙夫,他一上午能劈幾百條柴火,你自己數數,你能贏過他嗎!劈柴不能,訓練不行,我看你吃得倒是不少啊!今天!你,不把面前這個戳出一千個洞,一滴水也別想沾!」
鄧文指著顧成歡五寸之外的一個稻草人假想敵吼道。
一開始忌憚著顧成歡身上的傷勢,又加之鄭將軍特地囑咐,鄧文不敢下狠手操練人。只是小半年過去,顧成歡整日鬱郁的,身體好了,整個人反而看起來更憔悴了。有時候鄧文看著他那雙黑黝黝的眼睛,都得抖三抖,空洞無神,卻又載滿憤怨,像要活活將人吞噬掉的深淵!
傅叄聽聞,專程來看過顧成歡一趟,給鄧文下了命令——往死里練!
這種眼神他見過,在靈魂被仇恨吞噬的人身上見過。他不可能培養一個復仇者,但是也不能放任顧成歡就這樣下去,讓他的身體極度疲憊,沒有時間去重新審視經歷的噩夢,熬過這幾年,說不定會好些。
這是傅叄唯一想到的辦法。
之後傅叄發現,終日郁鬱沉沉的顧成歡,只有在一種時候,眼睛會爆發出驚人的亮——提到脖子上的東西的時候。
傅叄曾經追問過顧成歡脖子上東西的來歷,不過他只回答了一句『母親的』便再沒有下文。或許是因為心思有了寄託,那時候的顧成歡,看起來要多幾分活氣。於是有時沒事傅叄就喜歡誇誇他的符好看,他的玉好看。
卻沒想成,這卻陰差陽錯助長了小苗苗長成參天大樹。
「嗯…嗯…啊…哈…」顧成歡咬緊下唇,終於釋放出來。他沾了滿手黏膩,身體在餘韻里微微打著擺子,緩緩閉上眼睛,心跳還在躁動。是他…為什麼是他…只有他…顧成歡有些哀戚地把臉埋進棉被裡。周圍是熟睡的戰友,他腦中不禁再次浮現出剛剛情動時的那張臉——荀游。
不復往日的蒼白肅靜,想像中的荀游熱情得無可比擬,情動的緋色爬滿他肩頭,一聲聲帶著喘息的『澤生』幾乎就響在耳邊。難捱的,渴望的,情動的。他的腿應該是怎樣的?常年端坐寫字檯,會讓他的雙腿並不那麼有力,但應該是修長的。離開時,荀游已經有那麼高的個兒的,按理說還能更高。可能比不上現在的他,但是不會矮。
他的肌膚該是怎樣的?幾乎不用考慮,顧成歡就得出結論,應該是素白的,柔軟的,手掌狠狠按下去,不大會兒就能浮現出青紫,如果再用什麼東西勒一下…大概…大概依著他的性子,會倔強別過頭,不肯哭出來。
若是真的深入..深入到緊緻而熱情的…顧成歡狠下心掐一下又有抬頭趨勢的傢伙什,眼淚幾乎都要逼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荀游…
少年的身體開始逐漸成熟,混在男人營有些東西耳濡目染無師自通。他幻想過西狄關最美的女子,他幻想過那些西狄熱情奔放的女人,他甚至幻想過顧清安,幻想過軍營里很多人…可是沒有誰能他這種最原始的衝動得到心滿意足的釋放。
當他再一次鼓起勇氣,屏住呼吸,在腦海中描繪出荀游的臉時,毫無預兆地,顧成歡竟然激動地直接繳械。禁忌的,禁慾的,不可觸碰的。至於那些在燈火下的,雪地里的,甚至有些病態的荀游,都鍍上了一層不可言說的光輝。那是…他的月亮…
看得見,撈不著的月亮。
每一次在深夜裡驚醒,口鼻之間彷彿還殘留著刑場上穿越時空追隨而來的血腥氣,那個破碎的記憶,紛至沓來,將白日里盔甲滿身的顧成歡擊潰,他想要逃避,逃避那一場下不停的大雨。
這個時候,似乎聽見一聲縹緲的『顧成歡』。心底倏地就安定了。
但是顧成歡在臆想中,從不肯讓那個虛構的『荀游』叫他『顧成歡』。因為荀游答應過他,不會喚他『澤生』,總要分開的。分開好,不至於真的魔怔中了邪,那個荀游,怎麼會抱得住呢?
這個年紀,說不定,荀家已經給他張羅好親事了吧?會是哪家的小姐,有這樣好的福氣,能得到這麼個翩翩如玉的公子?
顧成歡光是想想那紅妝十里的景象,心臟就止不住地收縮疼痛,心裡面兩個聲音不停在爭吵。一個說,不行啊,他是荀游,你怎麼能用這麼污濁的想法去玷污他,你得不到他的!另一個說,他讓我親他,還給了我定情信物,憑什麼還要下聘別家的小姐!他就該是顧成歡的!
一個說,你知道都是假的,他怎麼會喜歡男人!另一個又說,他喜不喜歡男人有什麼關係,我喜歡他就好了!
…….
吵吵鬧鬧,沒完沒了。有時候,是這個小人佔了上風,有時候是哪個小人佔了上風。顧成歡稀里糊塗也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心裡最深的想法。只是有一點,始終是明確的,他對荀游的渴望越來越深,那些單純光陰里的情誼,早就一去不復返了。
顧成歡爬起來,悄悄處理掉一手罪證。坐在大營中間的一個湖泊旁出神。大漠的月亮又白又圓,一整個湖泊都明晃晃。那月亮不知不覺中悄悄和一張素白的臉重合,顧成歡嘆一聲,抱頭倒在地上,有些痛不欲生。
「子蘊也不小了。」尚書大人難得一團和氣同荀游談至夜深。自從上次荀游差點把命送掉之後,這位父親,對荀游這個兒子的關注便多起來。他終於發現原來虧欠了那麼多。
「父親請講。」荀游乖覺地替父親添上熱茶。七殺蜷縮在他腳邊,已然睡深,淺淺打著小呼嚕。
「男兒終當成家立業,我替你擇了一門婚事,是宰相家的二小姐。」尚書大人端詳著荀游的面目,見他似乎並無波動,眼底仍是慈父的關愛,嘴角向上牽一下,露出一個有些怪異的笑容。
「但憑父親做主。」荀游始終低垂著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