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死的人臉們像脆皮一樣一踩就碎。

屋外的三人聽見聲音抬著凌霄進來了，一腳下去黏糊糊一片，又一腳咔嚓一聲。

要不是見慣的血肉模糊比這更噁心，說不定早吐了。

安皓景蹲在易行前面接住了已經脫力的他，「陳雨！醫療箱！」

「前輩……我沒事。」易行趴在他肩膀上連說句話都十分艱難，前一秒還甩著技能的手此時抬都抬不起來。

「你非得疼死才會跟我撒撒嬌？」安皓景氣笑了，從陳雨手裡接過醫療箱，探出一瓶消毒棉球，夾了一顆。

「那……那前輩我手疼，輕一點可以嗎？」易行垂下眼，笑了笑。

安皓景給他翻了個身，讓他躺在自己懷裡，曲起的膝蓋架著易行被咬了的手，「好，我輕點。你是怎麼醒來的？你應該是第一個醒的吧？」

「嗯……嘶…疼。我知道我是在做夢之後就醒了……所以醒的比較早，前輩和其他人都是聽到了噪音才醒的。」易行疼得小臉皺到了一起，縮了一下手。

「抱歉抱歉。知道在做夢？小朋友這麼厲害啊……」安皓景專心致志地給他處理傷口，就聽趙嘉遠遠地問史可書，他會不會感染。

感染的話，只能丟在這裡，不可能帶回基地的。

安皓景沉默了一會兒，假裝沒聽到，繼續問易行，「我絲毫沒察覺是在做夢呢。」

易行仰起頭，徵求一個額頭上的親吻，得到了後勾了勾唇，「我夢到了前輩。是剛進公司那段時間……前輩對我印象不太好，那段時間我每天就像做噩夢一樣……」

「後來，我和前輩在一起了……太開心了，以至於我確認了好幾天，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我那麼確定的一件事情，突然回到了幾年前，說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我怎麼可能接受……」

「一刺激，我就醒了。」

安皓景給他裹好紗布，不經意地問了句，「刺激？」

「啊……我，我不知道怎麼出夢，自殺了兩回才醒的。」易行笨拙地抬了抬胳膊，很不在意地回道。

安皓景捏起了他的下巴，「不管怎樣……在夢裡，還是現實，都不能傷害自己。這次是做夢，那還好。如果不是做夢，只是幻覺呢？你還醒著，你傷害自己，是會得到現實回應的。你要是死了，叫我守寡？」

「噗，前輩……不會的。嗯……我錯了。」易行的胳膊恢復了一點力氣，討好地勾住了他的拇指。

安皓景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易行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一直都不是兒女情長那種小家子氣的感情。

易行是想跟他在一起，會為此盡全力拚命，但不是非要安皓景跟他處，這完全是建立在安皓景也喜歡他也想跟他在一起的基礎上的，不強求不強迫，必須你情我願，但花些小手段，也不讓人覺得可恥。

只能說這人太招人疼了。

如果不能在一起，安皓景有什麼要求，易行還是會答應。

因為這是自己喜歡的人，排山倒海也不一定能遇到最對的那一個，怎麼能不珍惜呢？

易行耳朵一動，敏銳地聽到了不遠處趙嘉他們的談話。

趁他們在處理傷口，其餘人都在收拾殘局。

林巧受到了輕微燙傷，周麒在給他造冰塊，路辛被水蒸氣蒸得發昏，在一邊閉目休息。

而趙嘉在和史可書說易行的閑話。

易行盯著他的左手手臂，不知作何表情，「前輩……」

「沒事，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安皓景壓著他的頭髮，冷聲道。

凌霄早就醒了，被趙嘉和史可書夾著，悠悠道，「他又沒被吃了，不會感染的。」

易行眼睛一亮，「前輩！」

「嗯嗯！我聽到了。」安皓景舒了口氣，「可嚇死我了……快給我摸摸。」

似乎是深覺可惜的趙嘉和史可書撇了撇嘴。

凌霄沒了人臉們吸收他的養分，臉色稍微好了一點，但種族不允許，該綠還是綠。

雖然最後關頭，他並不想同意人臉們把他們吃了，但凌霄畢竟沒有阻止，此時稍稍有那麼一點拘謹。

凌霄抬起頭看了一眼趙嘉又看了一眼史可書，「那、個、路、辛、還好、嗎？」

「他？好得很，被水蒸汽燙著了而已。」

「他、沒事、就好。」凌霄自責地攪了攪手指，「對、不起，我、控制、不了、他們。」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趙嘉出言不遜。

「凌霄花……喪屍、樹。」凌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是、好的、是、壞的、變異。」

「嘖。原來你是這片地區喪屍植物的頭頭。」趙嘉嘖了一聲，別過頭去。

周麒給林巧敷完冰塊，就著急去看路辛了，「小辛……還難受麼？」

「還好……」路辛睜開了一條縫，搶了他一條胳膊摟著。

「天要亮了，緩緩我們去車上睡，頭疼？」周麒摸了摸他的頭，「有點燙……又冷又熱受風了吧，異能者吃普通退燒藥能好麼？」

陳雨剛看完林巧，林巧最愛漂亮了，現在妝都花了也不哼一句，跋扈不見，安靜起來分外乖巧。

林巧推了推她，「退燒藥拿給路辛，我自己躺一會兒沒事。」

林巧垂下了她的眼睛，分外珍惜起這一刻。

小庭院算是毀了，凌霄坦白了他的身份，眾人對他不可能一點芥蒂都沒有。

第一次出任務，雖然沒有人死亡，但傷是傷了不少。

他們說好要帶凌霄走的，此時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誰開口反這個悔呢？

「帶著吧。如果他再有什麼，我燒了他。」易行開口道。

有凌霄在，有人指路，有人鎮場子，回去的路好走多了。

在快要看到車的時候，陳雨把通訊設備一扔，凌霄應聲鑽了進去。

雖然形狀不大一樣，但司機又不下來幫他們搬設備，暫時沒有問題。

林巧有些毒癮發作的跡象了，眼圈發黑，呼吸急促，口幹舌燥。

司機念叨了幾句，「都說了叫你們早點回來早點回來，貪玩什麼呢？」

見他們都受了點傷，料定他們心裡肯定不舒服，司機說著說著就安靜了。

舟車勞頓，司機吩咐他們睡一會兒。

回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