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十七:陽魚(下)
小說: 山有墓兮 作者:酒斋 字數:2797 更新時間:2019-09-22 07:09:05
面前的青銅山,似乎遙遙無期的遠,明明在伸手可及的距離,卻怎麼走也走不到地方。
至於腳下的路,似乎越走越熱。
「王將你等等,我們不能繼續走下去了……」
這裡實在太熱了。
白沐追上王將,一把撈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繼續前進的步伐。
王將轉過身,正對上白沐的雙眼。
白沐雙眼之中滿是疲憊,這墓穴之中沒有早晚,分不清時間的快慢,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帶著一直處在昏迷之中的刀爺,走走停停歇息的間隔時間也開始縮短,休息的時間也在加長。
除了王將、冥淵體力沒有多少的問題,剩下的人的情況都不是很好。
白沐臉上布滿了汗水,不知是不是熱的,頭髮乖順的貼在額頭上,汗珠順著髮絲滴落在脫得只剩襯衫的身上,胸口以上的位置,全被汗水浸濕,影影約約能看見身上有些猙獰的痕跡。
白沐搖搖頭,示意人,他們不能再繼續走下去了。
王將的表情說不上來的怪異,在看見白沐一臉的汗水,視線下一,微微怔住,復而轉過頭,望向另一側火山的方向,眼眸之中閃爍微微光亮。
「繼續走!」王將的聲音堅定有力,抓起白沐不做停歇的繼續向前。
「王將……你……你瘋了……我走不動了……」
「不能停」王將的話語頓了頓,半蹲下身,還算窩心的將人不由分說的背在背上,再站起來,保持著原有的速度。
王將的身上冰冰涼涼,沒有一點的汗濕,幹爽的感覺煞是舒服,瞬間沖淡了白沐身體里由內而外的燥熱。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靠了靠,緊緊貼在王將的背上,頭無力的靠在王將的肩上,輕聲問道:「為什麼?」
這句話自然是指為什麼王將說不能停。
王將的腳程遠遠不是身後的人能比的,他沒有回答白沐的話,而是收緊了手臂,加快了腳上的速度,安安靜靜的向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沐眼前一直不改變的火山似乎在一點一點的變大,而身下王將背著自己,腳底下的步伐,一會一左一會一右,走出了一種讓人為之錯亂的感覺。
忽然,身子一涼,眼前的山石景象閃了閃扭曲了一下,全數消失的幹幹凈凈,哪裡有什麼火山,更沒有什麼永遠不變的距離,只有腳底下一整塊的黑亮的玉石。
溫良的感覺,和羊脂白的和田玉有異曲同工之妙,除了顏色不同,以及,這一整塊玉石正中央直直插著的那柄長劍。
空氣冷了下來,白沐瞬間清醒了不少,拍拍王將的後背讓人給自己放下了來。
身邊的環境變了,青銅山還是青銅山,只是不再是火山。
幻覺,之前行走的路程、高熱、無窮無盡的前方,全都是幻覺,在幻覺之中,要麼放棄掉頭,要麼孤注一擲一往無前,前者永遠找不到陽魚,後者錯了方向依舊一無所獲
幸好,王將在,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到。
蘇莉等人並沒有跟上來,而是愣在原地,怔怔的注視著他們二人的方向,再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才猛然意識到什麼,由冥淵帶頭,托起刀爺,朝著王將白沐所在的方向過來。
在肉眼可見的空氣扭曲之後,幾個人也來到了玉石之上。
刀爺被放在地上,冥淵脫力的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多的汗水,就地躺在了刀爺的旁邊。
實先生雖然看上去弱不禁風,但是精神頭遠比另外幾個人好上很多,喘了兩口氣,便蹲在地上,仔細打量了地上的玉石。
「小夥子,你應該已經看出來這是什麼了吧?」
這話自然是問的王將。
王將點點頭,指尖滑過通透的黑玉,面上極細的一道宛若水波一般的痕跡順著手指劃過的地方向四周散開。
王將道:「無根隕玉。」
無根隕玉,書中記載少之又少,其中一本名為《金器寶玉》的書中,提到過,天降隕石,碎裂落於八方之城,樑皇央人命一萬將士四處搜尋,以無根之水溫養三十年有餘,成上好玉料,制象徵身份王權的扳指。
書中記載的玉料,不過巴掌大小,用無根水配合各種名貴的草藥,溫養整整三十年,才得到一塊無根隕玉,這整整一大塊,著實不敢想像。
白沐聽著這名字,震驚了一瞬,他聽過這種玉料的名字,之前從來都覺得這不過是當年帝王為了宣揚自己的威嚴,杜撰出來的東西,沒想到竟真的存在。
隕石這種天外來物,大多都有極高的輻射,就連現代人也沒有勇氣把隕石弄成裝飾品,還隨身攜帶,這無疑是在找死。
帶著心中的疑問,白沐開口問道:「這真的是隕石?」
王將:「是……也不是……」
他收了手,走到圓形玉石正中間青銅劍的位置上指著劍柄上的刻痕,刻痕上似乎寫著某人的名字。
他繼續說道:「那些年代的人無知,這不過是火山噴發遺留下來的物質,堅硬、耐熱,用了同樣的手法做成了無根隕玉的模樣。」
難怪這東西會製造那般高熱的環境與幻境,有難怪這玉石冰涼舒適。
王將手底下的青銅劍,在接觸到王將的手指的一瞬間,劍尖接觸的地方,漣漪一圈圈泛起。
片刻之後,撞擊在隕玉邊緣上的漣漪發出叮的一聲。
叮……叮……叮……
緊接著接連不斷的清脆的鈴聲伴隨著咔咔的聲響,響徹回蕩在整個空谷之中。
機械轉軸轉動的聲音提示這在場的所有人,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但是白沐卻難以分神去思考聲音的那頭是什麼聲音。
這一路走來他們走的太過順暢,陽魚瑞卦雖說不會出什麼變故,但是古墓就是古墓,該來的總是會來。
疼痛之中倒吸了一口冷氣,白沐一把掀開快要燒起來的胸口之上的衣衫。
青黑的蛛網,似乎有些凸起,一跳一跳的,隨時都要撐破皮膚,從下面鑽出來。
白沐身下的隕玉,跟隨著白沐胸口痕跡的動靜,開始以他為中心,一圈一圈的散開漣漪,更加冰涼的氣息,從玉上升騰起來,絲絲縷縷的白霧包裹在白沐搖搖欲墜單薄的身子上。
猛然間,一陣凄厲的慘叫聲,從他們來時的方向傳來,震動越來越明顯,青銅地面上的石子跟隨著震動起起落落。
不多會,不曾對青銅冢半分逾越的植物,開著紅的滴血的鮮花,纏繞扭曲著滾滾而來。
只是……
氣勢洶洶而來的藤蔓,泛起點點火星子,砰的一聲撞在無形的牆上,肉眼可見的部分扁平的貼在空氣中蠕動,然後燒起熊熊大火,最終化為灰燼。
一波接一波的藤蔓,都以相同的情形結束在火焰之中。
地上的灰燼越堆越高,而海浪般翻湧的藤蔓終於減弱了氣勢,最終歸於無。
最後一波的攻勢化為灰燼的一剎那,白沐胸口的疼痛終於停了下來。
白沐現在樣子一點也不好看,看上去狼狽極了,因為疼痛,咬牙忍耐之中,汗水浸透了襯衫,白皙緊緻的皮膚,較好的身材若隱若現在襯衣之下。
雖然有王將血液壓制了片刻,但是,毒還是蔓延到了腿彎的地方,撩開褲腿,能看見,毒素剛好停在膝蓋的位置上。
「感覺怎麼樣?」
「感覺並不是很好」
白沐苦笑著抽下挽起的褲腿,脫力的靠在王將的肩上。
身下的黑玉的水形波浪已經一波一波的伴隨著妖藤熊熊火焰消逝逐漸褪去,最終收歸一點。
不知何處來的清風,只用了一瞬,便將高高堆砌的灰白塵吹散在青銅地面之上。
見到白沐滿臉的苦笑,白的瘮人嘴唇,王將不動聲色的直了身子,讓人靠著舒服些,注視著白沐努力扣起衣扣卻在顫抖的手,的出了口氣,窩心的幫人扣好。
他道:「一會,我背你。」
白沐一怔:「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王將:「……你是在質疑我對你身體情況的判斷?還是說你不介意拖後腿,讓所有人陪著你等死?」
白沐:「……」
白沐:「好的長……隔壁王大人,您說什麼都對!」
白沐心中欲哭無淚,但是無從辯解,這個人說的好有道理,還這麼無賴,但……接下來的路有人帶為行走,也不錯,至少不用那麼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