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陌坐在院子里彈琴，是前兩天新學的曲子。

琴聲錚錚如魔音刺耳，可她旁邊品茶的男子竟唇角勾起微微笑著一臉享受。

男子一身紅色衣袍，襯得整個人膚色如雪，讓身為女子的阿陌嫉妒不已。

他抿了口茶，大約是茶涼，皺了眉，重新翻開一隻新的杯子倒上，嗓音好似故意壓低。

「你在聽風樓是個彈琴的？」

他這是第三次來聽阿陌彈琴，阿陌每次新學了曲子都會叫上他，他不得不懷疑自己花錢請回來的人，是一個琴彈得不太好的琴娘。

阿陌輕撫琴弦，亭內繼續琴聲刺耳。她微微一笑，嘴裡幹巴巴的冒出兩個字。

「閉嘴。」

沈夜依言沉默。

阿陌繼續撥著琴弦，眉頭輕皺，不知是因為沈夜略帶調侃的話還是其他。

一曲終畢。

阿陌按住琴弦，兀自倒了杯茶潤潤嗓子，開口回答的卻是之前的問題，「那麼你就不會在聽風樓里見到我了，而是在乞丐堆里。」

沈夜笑了笑，墨色的眸子里好像盛著碎星，燁燁生輝，聲音里有化不開的寵溺，「那我就去乞丐堆里把你找回來。」

阿陌一怔，卻分不清他話里的真與假，只得一笑而過。

聽風樓是以賣消息找人為生，而沈夜是聽風樓的客人。

一個月前沈夜托聽風樓幫忙找一個人，酬金百萬，並指名點姓的說讓她出面。

沈夜找的人，叫秦陌，三年前名震江湖的怪醫，也是聽風樓的人。

可怪醫秦陌早就不在了。

而她不過是聽風樓一個會點醫術的小角色，偶爾彈彈琴，日子過得悠閑自在，宛若一隻米蟲，沒什麼真材實料。

所以在樓主把他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她的時候，沒有任何思考便拒絕了，可樓主卻跟她說了一句話，

「阿陌，你不可能在這裡躲一輩子的。」

躲什麼呢？是人還是事？她自己都忘了。

過了幾日，沈夜再來聽琴，琴聲依舊沒有什麼長進，他卻似享受的倒了杯茶聽完了整曲，等琴聲畢，他便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查到了什麼？」

今日，他依舊是受邀而來，說是查到了些事情。

阿陌眉眼彎彎，眸子里全是細碎的笑意，語氣不急不緩：「天曆十七年，怪醫秦陌南下行醫，路遇沈夜，結伴而行，後遇刺身亡。同年，秦尚書滿門抄斬。你覺得其中有什麼聯繫？」

沈夜看了看她，似是想起了什麼，「你知道嗎？秦陌她還有個身份，是秦尚書秦瑞之女。」

原來如此，阿陌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抬了手，繼續撥著不成調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