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神女廟外的台階下，那裡站著的男子，純白的狩衣如雪，如墨的長髮整齊的束在腦後，黑色的的眸子染上了微微的紅色，眉心的印記清晰可見。

「神女，你不該回來的……」

千夜的手指穿過青若的發，扣著她的後腦勺一點一點的輕輕地按向他的肩膀，一舉一動無不溫柔。

「千夜，或者我該叫你長安。」青若輕輕揚起了唇角，冰冷鋒利的東西隨著千夜的動作溫柔的緩緩沒入胸口，涼意刺骨。

「千夜，這才是我這一世的名字。」

之後，胸口的位置鑽心一般的疼痛起來，青若疼得縮起了身子，可千夜卻死死地攬著她的肩不讓她動。

被人捏著下巴被迫抬起頭，青若逐漸模糊的視線看清了他眼裡的驚訝。

「為什麼？只有一半……」

青若扯了扯嘴角，輕笑，疼痛猛然加劇，卻還是彎著唇角抬起了手緩緩撫上他的臉。

白皙的臉上沾上紅色，過分鮮艷的顏色刺痛了青若的眼，「可是我還是喜歡叫你長安，長安，當年我用半顆心換了你的輪迴，如今你是要我將整顆心都交給你嗎？」

他沉默不語。

青若輕笑，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最後沒入土地，消失不見。

青若在想，第一次遇到時，他在四月淺金色的日光里眸子浮光點點明亮得仿若天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青若在想落霞山那棵古老的鳳凰花樹，他站在樹下，面無表情，「竹本無心，你收了我就別指望我會有喜怒哀樂這樣的無用的東西，」

風起，身影搖晃著飄散，只剩下一片血紅。

有冰涼的東西落在眼皮上，涼意刺骨，青若睜開眼，看見他滿臉淚痕，慌亂的像個孩子，口中不斷喃喃低語：「神女，對不起，對不起……」

青若不顧鮮血淋漓的傷口微微支起身子，笑容溫暖的摟住他的脖子，「千夜，我將心都交給你，你給我一句話好不好？」

千夜抬頭看了青若一眼，動作輕柔地抱了青若一下，神色溫和得如同四月里淺金色的溫和日光，明晃晃的不真切，「不是喜歡，也不是不喜歡。」

下一秒，千夜的目光變得冰冷尖銳，猛地抽出長劍，原本抱著青若的手也毫不猶豫地鬆開。

青若的身子斜了斜，倒在了地上。

不是喜歡，也不是不喜歡。

鮮紅的血將白色的衣裙染成滿目紅色，青若躺在地上抓著袖口的手無力地鬆開。

千夜離開，不見回頭，不見猶豫。

青若想，她再也見不到那個少年，在梨花微漾的時節，為她裁了一身梨花白的衣裙，在飛花散盡時，揮筆寫下：

鴉羽千絲盡，淺蘭夜未央。

若為梨花色，回首念長安。

長安，千夜……

青若合上眼，滿是雨水的空氣里飄散著淡淡地花香。

已是夏季，城裡的紫陽花一夜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