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方獵臉色微紅，當即把手機取過來，按下關機鍵。

「他每次說話，都這麼直白。」他皺眉抱怨一句，目光飄忽不定。

「穆醫生這是擔心你，獵哥，我覺得你應該聽完。」小柳撇嘴回應。

方獵垂下眼，指尖敲打著手機熒幕，像是在思索什麼。

小柳看他這樣，立即反應過來:「那什麼...咳....獵哥，我才想起來....外面還有事...我先出去一下。」

「去吧。」方獵看破不說破，等他走出休息室後，才再次打開手機。

「呼——」小柳關閉房門，長舒一口氣。

方獵性情寡淡，很多話不願放在明面講，但他跟對方這麼多年，自然能看出來，穆醫生的話讓他有點不好意思，便趕緊撤退，以免耽誤醫患兩人說正事。

「哎？杭哥，你在這啊，那邊有個新人，你過去看一下....」

柳以杭正靠在牆邊發愣，走廊另一邊突然傳來呼喊，是指導組的小妹。

「哎…！這就來…這就來了！」他揮手應答一聲，收拾好雜亂的情緒，繼續投進工作中。

休息室里，方獵靜坐著，按下綠色的對話框，穆崎的聲音又在室內響起。

「方獵，你怎麼不說話？是還在工作？最近很忙麼？」

方獵有時很感激手機這種現代感十足的玩意，有時也痛恨它的便捷和迅速，好像透過這小小的傳話筒，就能把所有情緒剖析在另一個人面前，可人的感情，怎麼能輕易說完呢？

酸甜苦辣，嬉笑怒罵，都是講不清的。

聽得出來，穆崎有些焦急。

「我很好。」他打下三個字，按了發送鍵。

很快，那邊就發來視頻通話的請求。

方獵不喜歡鏡頭，但對他的主治醫生，卻是個例外。

「早上好，方獵。」

他剛把手機架起來，熒幕里就出現穆崎的身影。

棕褐色的短髮，一身禁慾感十足的白大褂，再配上他那張不苟言笑、總透出嚴肅認真的臉龐...很精英的醫師形象。

「早上好。」方獵雙手交錯在胸前，放鬆身體，想讓自己顯得自然點:「剛剛的話，我都聽了。」

穆崎看他一眼，取出鋼筆，不知從哪摸出張報告單:「你看看，這片區域....」

他停頓一下，問方獵:「知道這是什麼嗎？」

「是我的心臟。」方獵輕聲回答。

「是的，這周末，再過來做個彩超吧。」

穆崎用筆尖輕點紙面:「我需要看看反流的癥狀有沒有加重。」

「這周末，我有事....」方獵面帶猶豫，補充一句:「有應酬。」

穆崎放下紙筆，目光有些深沉。

「那下周一，可以嗎？」

「……好。」

「記得，不準喝酒。」

視頻那端的人又強調一遍:「還要按時吃輔酶＊和倍他樂克＊。」

「知道了，那…我掛斷了。」方獵順從的點頭，手指緩慢靠近紅色鍵。

「好。」穆崎向他揮手，聲音忽然變得溫柔:「方獵，照顧好自己。」

方獵沒有再說話，按下通話結束鍵後，他從抽屜里取出一盒腮紅，動作熟稔的覆在臉龐兩側，那張雪白的臉終於有了一點血色。

注＊輔酶:又稱維生素Q，用於心臟疾病的改善和阻擋。

＊倍他樂克:又名琥珀酸美托洛爾緩釋片，適用於高血壓、心絞痛、伴有左心室收縮功能異常的癥狀穩定的慢性心力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