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扶著額頭靠在門框上，心裡費力地長舒一口氣，感慨近日的生活，「亂吶！」

「何亂之有？」便在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笑著應道。

李太白將蓋在眼睛上的指頭往下移了移，透過指縫往自家門口望去，便見到了那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中年文士，樣貌看起來比他的年紀要年輕許多，穿著一件流雲薄青衫，衫子左下方綉著一叢栩栩如生的黃花。男人正緩緩向他走來，行為舉止間透著股兒自在瀟灑，眉目間頗有幾分山水逍遙之靈韻。

這個人，李太白認識。

不僅認識，還非常熟悉。

這便是他唯二邀來此處的人——孟浩。

「浩然兄，你怎麼來了寒舍？」李太白出於禮儀，上前幾步迎了過去。

「我不來此處你便要在此凍醒了。」孟浩看著李白蓬亂的頭髮揶揄道。

李太白假裝聽不懂。

孟浩畢竟長李太白十多年，見李太白對昨日的事兒不想提，便也順勢轉了話頭，「你前些日子不是說會到襄陽來麼？我昨夜睡不著，便夜遊賞月色，天明時不知怎的竟轉到了此處順道看看。哪知會看到你門都沒關嚴便自個兒在院子里躺著了。」

「竟勞煩浩然兄你。慚愧。」李白低頭，尷尬地笑笑。

對於李太白的迴避孟浩絲毫不介意，也不追問李太白為何方一回來便醉倒在院里，反而笑道：「中午便去我府上吧。反正你也是一個人。」

李太白笑，道：「好。」心下卻是一暗，是了。他是一個人了。

孟家夫人年輕貌美，雖不是什麼豆蔻年華，卻也不致和孟浩一般年紀，是什麼徐娘半老。看著比李太白應當還要小一些。

李太白借上菜的功夫隨意瞅上一眼，覺得有些眼熟，卻沒什麼心思在這上面多想。

李太白認識的女人太多，欠的風流債也多，但他不覺得他的風流里有這麼一個女人。所以雖是覺得熟悉，卻未曾任想法在其他方面蔓延。

李太白覺得，他或許見過這樣一個女人，但絕無什麼風月。

他一向自諭潔身自好，當需要了斷時他自會斷得幹凈。

所以當女人上完菜朝他看去時，他極為有禮的回了個笑。

女人也笑笑，低頭轉身出了門。

李太白奇怪地看一眼女人離去的背影，便開始和孟浩飲酒吃菜。自然錯過了女人眼底低頭掩下的一抹落寞。

宿醉後不宜再暴飲，李太白便小酌兩杯，喝到尾聲，李太白還是覺得奇怪，便捏著酒杯問孟浩，「方才是……」

孟浩有些不自然，想了想道：「你阿嫂——顧氏明搖。」

李太白看出了那些不自然的成因，孟浩羞了。

李太白初聽顧明搖這個名字覺得有些耳熟，然而在聯繫著那張臉想了一會兒便想起了些什麼。

那張臉和記憶中的某張看他時總是滿含惡意的少女的臉重合了。

李太白想得通透後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又是一本爛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