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等了千年，到底是沒有等來她的上神。

她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化形，看著岸邊法力無邊的上神帶著面色蒼白的扶柳離開，滿目哀愁遮擋了內心的歡喜。

她想，這樣挺好的！

她不再奢求。

華胥一族，聖女華胥座下第一弟子被人喚阿姊。

滿池化形的紅蓮妖艷美麗，其中和如歌最親密的那珠紅蓮喚踏夢。

如歌化形那天，他跪在華胥聖女面前輕輕叩頭，詢問道：「不知上神，為何不告訴如歌，她等的那人回不來了。」

淵澤，淵澤……

上神最大的劫難，便是如歌。

華胥聖女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浮世漫長，獨自一人。

又是一千年。

「踏夢，你幹嘛拉著我來人界。」

踏夢是如歌見過最妖艷的男子。他眼眸深處有些淡淡的蓮花紋絡，不仔細看還難以發現。

踏夢淡淡道：「你不是想見你的上神。」他說這句話時，眉間的哀傷擋也擋不住！縱然他能夠窺探天機，然而也只是一線，他只知道當年的淵澤上神雖然歷劫失敗，卻有一縷道魂轉世重生。

「如歌，倘若你的上神，已經不是當年頂天立地的男子，不是當年法力無邊的九重天帝君，你還願意愛他嗎？」

如歌並未將踏夢的話語放在心上，她巧笑嫣然，「踏夢，阿姊曾經告訴我說，如果我想和淵澤上神重逢，便不要去尋找他！等他來見我！」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一直在等待。

或許她心裡曾經猜測過上神是否有了意外。是否已經泯滅，她不願意去尋找，也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手段而已。

所以她願意毫無歸期地等待下去。

或許有一日，那人便會出現在他眼前，眉眼帶笑地喚她，如歌。

踏夢見她這樣子，想了想，嘆口氣。

他不願意打碎如歌的美夢，他又何嘗不是在做一個醒不來的夢。

「如歌，就這樣吧！」

就算你等不回他，你也可以一直有希望地活下去。

然而世間事千萬，難以預料。

如歌和踏夢都未曾想到，他們會遇見那個人。

和淵澤上神一模一樣的眉眼，甚至笑起來的溫柔都重疊起來。

如歌身子一顫，這一刻她才回頭看踏夢。

「所以，你帶我來人界，便是為了告之我真相？」

踏夢上前往那人身邊走去，聲音卻清晰地傳到如歌的耳中。

「如歌，我本來是想告訴你！但是你說你願意一直等，所以我才猶豫了！然而……！」

然而，他也沒有想到，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請問，去東洛林府怎麼走？」

那人本來是和身旁的黑衣人說話，聞言把目光看了過來。

他的眼睛如一汪泉水，平靜無波。

「往東走。」

看起來確實是冷淡的性子，踏夢心裡一笑。

「謝謝。」

淵澤，這一生我便只會和你說這一句話，如果你還能重回九重天，我那個時候再去找你。

如歌的全部心神都被這人吸引。

她有些忐忑地上前去，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打招呼。

沉默良久才說出一句話來，「我是如歌，我想……！」

她話還沒有說完，那人便從身後走了過去。

她恍恍惚惚地聽見有人喚那人，「長亭。」

她差點落下淚來，她等待許久，期待許久的上神，終究還是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