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綠燈夢菱椅，長熙一直收得好好的，沒曾想，他倒是看重你。」

長熙二字，便是玄淵的字，只有與他親近的清雁膽敢如此親密地稱呼他。

鳳裳心裡一酸，她自然能從清雁的話語里聽出嫌棄與質疑。

從前她是這人最器重最欣賞的弟子，吃穿用度，仙家法寶無疑都是最好，如今她除妖失敗，靈魂附在這四歲孩童身上，沒了從前的驚天修為，沒了那絕世容顏。

自然，是留不住這人片刻目光。

她心裡酸楚，強自揚起笑臉，「大長老，怎麼有空來長樂殿。」

清雁沒施捨給她一個目光，而是靜靜走到綠燈夢菱椅前站定，神色似回憶，似嘆息，卻並無眷念與傷感。

仙奴見氣氛有異，趕忙恭敬道：「大長老，這便是樊雪，島主說了，正月十五便給小島主行冊封大典。」

清雁撫摸綠燈夢菱椅的動作一頓，幹脆收了手，雙手負在身後，眼眸如千年寒冰般冷漠。

「你倒是厲害，長熙是什麼人，竟然真要收你為徒。不過是浮塵最低等的凡世人，你也配。」

說到最後，自然而然地帶上了怒氣，鳳裳心裡委屈，只是緊抿著唇。

早在她除妖失敗的那一刻，便已經失去了所有。

師傅的寵愛，絕世的容貌，通天的修為。她不害怕得不到，得到了，守不住，才是笑話。

「大長老說得不錯，樊雪確實不配，但是這是師傅的意思，樊雪並不會質疑。」

既然一切都變了，她此後所有恩情，便願盡負玄淵一人。

長樂島的日子，恬淡安然，那些浮塵來的凡塵之人，受不了寂寞的，都會被人護送回去。

每年陽春三月，長樂島自然又把他們接回來。

但是這些人的成就便十分有限。

鳳裳自從被玄淵帶走後，便未曾回過大長老所在的清一殿，每天都乖乖待在長樂殿學習晦澀難懂的篆文。

正月過後，修習仙法的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這時，玄淵要收徒弟的消息自然而然已經傳遍長樂所有島嶼。

清雁帶的孩子，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資質自然不差，年歲雖小，都十分懂事理，對於此事自然並不多加討論。

倒是葉琬琬在清雁單獨輔導他的時候曾問，「師傅，不知島主要收的徒弟，是怎麼驚才絕艷的人。」

清雁對她素來溫柔周到，聞言自是好聲好氣地解釋：「那人和你差不多大，資質比不得你，我聽仙奴道，她如今喚樊雪。」

葉琬琬聰慧，從清雁的話語中聽出不妥，「師傅，你說如今，那她之前叫什麼？」

之前？

清雁微愣。

當日玄淵把人交給她時，小女孩已經奄奄一息，原本他應該貼身照顧，卻因要送葉琬琬去凡塵，就把這事隨意丟給了清一殿的仙奴。

玄淵是講過名字的，當日他走得太急，方才忘記了。

潛意識裡，清雁並不想想起那個名字。他幹脆搖搖頭，不再想。

「琬琬，你是所有孩子中最聰慧的，師傅自然會竭盡所能培養你。」

琬琬，師傅於你，更甚師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