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鋮荀王大秀才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跟變戲法似的十分好看。

在美人面前丟人現眼，實在是讓他內心十分抗拒。卻也不能拂了老太太面子，只得生無可戀的上前接了。

「奶奶，這天都晚了，您怎麼還跑這一趟。」

老太太一笑，眼睛都眯在了一起，慈愛道：「想我大孫子了，呦，後頭站著的是誰啊，鋼蛋，你娶媳婦了？」

老太太今年奔九十，腿腳還算利索，腦子一會清楚一會糊塗的，眼神和耳力這兩年也是越發的不濟，看人不過是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沒等王秀才否認，早已拄著拐棍繞過孫子，顫顫巍巍的走到了陸雲東面前。

一雙枯瘦的手，握了握眼前這人的胳膊，沒有幾顆牙的嘴笑的開懷，自顧自道：「好好好，個子還挺高，看著怪俊的。」

陸雲東一個好生生的大小夥子，聽了這話臉上一紅，忙扶著老太太解釋道：「王奶奶誤會了，我，我不是......」

奈何王老太太年紀太大，只隱隱看那張模糊的臉上嘴唇動了動，耳朵也聽不見什麼，拍著他的胳膊，笑的更厲害，道：「好孫媳婦，來跟奶奶到家去，奶奶給你包紅包。」

王安玉看不下去，趕緊把老娘拉開，對這老娘大聲道：「娘，您看差了！」

「啥，這兒媳婦太差了？胡說，我看就很好，我老太太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我看就很好。」

王安玉：「唉，沒法跟您說，來我先送您回去。」

老太太顫巍巍的往外頭走，嘴裡還道：「三兒啊，以後讓鋼蛋好好對他媳婦，我看著怪好的。」

陸雲東從小到底是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的，紅著一張臉，實在沒有辦法讓臉上的熱氣，一時半會散去。

這蔥油餅送的是時候，大傢伙晚飯都用完了，只剩下這麼個酒醉不醒的人沒吃上。

王鋼蛋·鋮荀，就著飯桌上還沒有來得及收走的殘羹冷炙，吃了三四張噴香的蔥油餅，對母親道：「咱家老房子多年閑置，還得收拾收拾，我問王凡借了鑰匙，先去他家住幾晚上。」

他母親李氏一聽兒子要去王凡家住，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卻還是點頭道：「行，等你爹回來我跟他說，天色漸晚了，你們兩個趕緊去吧，夜深走路不好，多帶些蠟燭過去。」

「哎」

夜風微寒，隱隱有些許露水，打在身上，濕涼涼的。

王鋼蛋撐著一盞燈籠，照出一片光亮來，大跨步往前走著。深夜之中，竟有幾分飄逸瀟灑之感，與先前那滿身酒氣的醉鬼，倒不大像一個人。

「雲東，你四哥可同你說過，我與他是如何相識的？」

陸雲東跟在後頭，對於他這般親昵的稱呼，略有些不自在，應聲道：「此行之前，未來得及與兄長相見，因此不曾知曉。四哥書信之中說，王兄是很值得託付之人。」

走在前面的人甚是爽朗的笑了兩聲，「很值得託付？能從你四哥最裡頭撬出這幾個字來，可是難的很吶。不過我素來是個最沒溜的，做到這幾個字，倒是有些費勁了。」

他忽然回頭，一雙眼睛幽深晦暗、深不見底，直看的陸雲東覺著脊背莫名發涼。

聲音似遠似近的傳進他的耳朵里：「一會洗漱了，蓋上被子蒙頭睡覺，半夜不要起來，省的瞧見了不幹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