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紀澤繼續往前走，程西追上去又問「你很不喜歡別人摸肚子嗎？」

「不是。」沈紀澤否認。

「那你剛剛……」

沈紀澤沒有回答他的意思，程西也不再問了，忽然想起上次在操場上蔣少菁撓他的場景，那時候的他分明也不是抵觸的？

程西心想：難不成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今天琴房還是安靜的，沈紀澤脫下了外套，身上只是穿了件墨綠的中領毛衣，他往琴前一坐，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腦子裡的煩擾也瞬間消散不見，這是一種什麼魔力？

程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沈紀澤在左邊，玻璃窗外是一排松針樹，程西歪著腦袋看著，白雪依舊簌簌的落，沈紀澤指尖淌出來的旋律輕柔又溫暖，是程西最鐘意的動漫主題曲《千與千尋》

輕輕趴在琴上，程西眨著眼看著沈紀澤，白皙的膚色，修長的手指，臉上染著淺淡一抹紅暈，額前的碎發稀疏，程西彷彿從那發梢的晃動下看見了光輝。

不管是什麼場景，沈紀澤在哪裡，就活脫脫成了一幅絕世的畫。

喜歡他，非常非常的喜歡他。

這時候的沈紀澤在程西眼裡是神聖的，神聖到程西不敢去想可能與他發生的以後，覺得只要這麼喜歡他就夠了，這樣仰望著他就足夠了。

一支曲的時間，他像過了一輩子。

我眼前的這個人啊，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輾轉難眠，徘徊不前，搖擺不定，都是因為你啊。如果你能感受到我的心，如果你也有那麼一點喜歡我，那你可不可以向我走一步，一步就好。

夢還是要醒。

百日誓師那天，沈紀澤作為學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他的手握著拳頭，舉在腦袋旁邊，神情堅定，程西站在人堆里，和所有人一樣，跟著沈紀澤宣誓。

他的風骨，他的野心，他的沉穩，都彰顯無餘。程西常常會想，尤其是在類似這樣的時刻，他覺得沈紀澤這樣的人註定一生都不平凡，就像他的家世一樣。又擔心他有一天也會與他的祖父一樣，一生都將奉獻於國家，去往偏遠的地方做研究，不為人知且沒有歸期。

但如果真是這樣，程西也為能認識這樣的人而感到驕傲。

那天沈紀澤戴了一副金絲邊框眼鏡，添了很多斯文韻味。程西看得痴迷，若是換做半年前，剛來一中的他看到這樣的沈紀澤，定然會一口咬定沈紀澤無非是個長得好看的書獃子，當然過去他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這個定論讓他在後來的日子裡不斷懺悔。

這個學期的時間過得飛快，眨眼睛第一次模擬考的成績就出來了，程西看著試卷，心事重重。楊凡宇將腦袋湊過來往程西卷子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程西的表情說「考得很好啊，愁眉苦臉的幹什麼啊？」

程西驚醒一般，把卷子收起來。總體來說是考得很好，但是他能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遇到了瓶頸，找不到突破，沒有進步。

所以他煩惱，他不在乎成績好壞，他在意的是自己止步不前。

但是這些楊凡宇不會明白，楊凡宇的目標很明確，只要在最後這個學期保持成績，就能考上他理想的大學。

別的同學也是如此，在最後一百天的時間裡，要做的只是保持。可程西想要突破，因為他想考沈紀澤保送的那所大學。

「有心事？」沈紀澤坐在位置上，甚至沒有看一眼前面的程西，就能感受到他的心事重重。

「你怎麼知道？」程西有些驚訝，覺得自己已經掩飾得很好了啊。

沈紀澤輕笑了一聲「我還知道，是因為模擬考。」

「哎~」程西嘆了一聲氣，整個人趴在沈紀澤旁白的桌子上。

這時沈紀澤停下手上的動作，從桌肚裡拿出一個本子，交到程西手上「理綜筆記，你回去看一看，所有重難點都在上面，紅筆標註的地方是你的弱項，兩天時間夠嗎？」

「啊？」

「周五抽查。」

程西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軟皮筆記本，又看向沈紀澤「你要……給我補課？」

「嗯哼。」沈紀澤點點頭。

程西指了指黑白旁邊掛著的聯考倒計時「還來得及嗎？」

「二模讓你進步30名，五模讓你進軍前10。」沈紀澤胸有成竹的樣子讓程西非常的安心。

「這麼自信的嗎沈老師？」

「除此，更相信你的能力。」沈紀澤邊說邊收拾桌上的試卷。

「你的學習能力很強，如果理綜能有提升，我剛剛定下的目標就可以實現，知道你的問題在哪裡嗎？」沈紀澤問。

程西搖了搖頭。

沈紀澤笑「就是在於你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所以沒辦法對症下藥。」

「那怎麼辦？」程西跟這沈紀澤走出教室。

這時沈紀澤扭頭沖他彎眸「交給我啊。」

因為這句話，程西能雀躍一天。有種被大佬帶飛的感覺啊，程西其實並不相信自己真能如沈紀澤所說，五模進軍前十，要知道在一中搶前十的位置，那不比大海撈針容易。

可沈紀澤這麼說，他還是很開心，非常的開心。

是他的醫生，也是他的老師。

之後的兩天時間，程西幾乎都用來看沈紀澤的筆記，此處不得不感嘆一下沈紀澤的字，跟他的簡直是兩個極端。

一筆一劃都剛健有力，不是規規矩矩的正楷，每個筆鋒都透著大氣。但是一看就像是練過的，果然程西一問就問出來了，國小開始就練字，練過正楷，練過行書，還練過毛筆，鋼琴也是在國小考的十級。程西不知道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多時間來學習。

「準備好了嗎？」終於迎來了周五，程西信心百倍點頭回答「隨時準備著。」

「那就開始吧。」沈紀澤說著還在埋頭寫卷子。

程西坐正了聽題，先從生物開始「判斷題，細胞學說認為細胞一定由分裂產生。」

「錯的！」

「嗯，核糖體在細胞中存在的部位會影響蛋白質的去向。」

「對的。」

「質壁分離時細胞膜通透性增大。」

「錯的，應該是不變。」

這樣的來回問答，程西又一次加深了印象，別說這兩天看沈紀澤的筆記還真有很大的效果，尤其是他用紅筆標註的地方，是程西不斷犯錯的知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