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如斯不是很理解他那句「尋找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意思，但也不打算深究，瘋子說的話，自己要是理解，那自己和他又有什麼區別。

即墨悉靈走後他坐在原地想了想，越想心情越是郁躁。古如斯試著動動自己的腿，做不了大動作，但是靠內力支撐，勉強可以走動。

他回到地面，順著即墨悉靈留下的足跡一路尋過去。

他真的不想再面對那個蠢貨，但是以目前這種處境，他需要一個幫手，雖然蠢了點瘋了點，但起碼四肢健全。再說這種環境下，生命的意義找不找得到不一定，但死亡的意義是隨時存在的。

古如斯一到地面就發現這是個實實在在的野林子，地上倒出雜草叢生，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但在一些草木相對稀疏矮小的地方有明顯的新鮮腳印，不用想肯定是那蠢貨的。

即墨悉靈和古如斯說完話就跑了，他心裡明白自己的說辭太過於扯淡，是個人都不會相信。古如斯是聰明人，所以他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以他那孤傲的性子，估計不會想再見到自己了。他算盤打的剛剛好，心中有愧疚，但抵不過心中某種堅定的信念。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能力有限，你別怪我。

即墨悉靈的這個山洞在一個陡坡上，他在這住了些時日，自然就把這裡當做是自己的小巢了。沒事的時候會收拾收拾布置一下，以前無論是在哪裡，他的房間都是自己打掃。就算身邊有侍從，也是來監視他的，不會為他做什麼。

對於他來說，那些也住所也只是牢籠。

而這裡不一樣，這裡是自己的家。雖然能在這住多久是未知的，但只要自己一直在這，這裡就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他想著，坡下可以開闢出一條小道，這樣自己出門找吃的回來就不會被沾一身草。即墨悉靈心情不錯地望著自己家門口的土坡，當他目光觸碰到半坡腰的身影時，幾乎吼叫著跳起來。

就像是你將自己的房門上了十八道門栓，一轉身卻發現小偷正坐在你床上看著你。

即墨悉靈蹭蹭蹭跑出來禿嚕到土坡下面，他指著古如斯威脅道：「你你你趕緊給我下來。」

古如斯只是想上來看看他究竟找到的是什麼寶地，至於讓他這麼收著藏著。沒想到對方反應那麼大，一時間他站在坡上有點進退兩難。

即墨悉靈見他不動想去拽他，走近一看昔日王爺如今衣衫襤褸一副病態，又不忍下手。

「你下來，那不是你能上的地方。」

古如斯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聽到他的話心裡又覺得好笑，便問：「為何？」

「因為那是我的……洞。」

「哦？」古如斯狹長的鳳目微眯，掃了一眼他的下半身，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冒出一些 不該出現的畫面。

即墨悉靈並沒有感覺到他目光中的異樣，還在糾結於這個山洞的佔有權。

他退到坡底，目光落到古如斯腳邊的那塊土地，悶聲道：「所以這裡並不歡迎你。」

他這話說的沒有一點震懾力，儘管難聽了點，但聽在古如斯耳里，就像只鬧脾氣的小狗在吠叫。

蠢貨就是蠢貨，即使瘋了也不過是換了種蠢法。

站的時間有點久，古如斯用內力支撐身體開始有些疲倦，他身影晃了晃，開口道：「我腿疼，要站不住了。」

即墨悉靈聞言抬起頭：「那你快下來啊。」

「……」

古如斯望了一眼坡頂的洞口，腿一軟向下倒去。

「哎……」即墨悉靈大驚，伸開雙臂就要去接人，就在古如斯掉下來的那一刻他又即使收了手。這人比自己高比自己健壯，自己這小身板怎麼可能接得住他。

對於他從半坡掉下來這種情況自己表示同情，真情實感地表示同情。

古如斯滾下來就沒了動靜，即墨悉靈見狀暗說不好，本來就瘸了，這一摔不會直接摔廢了吧？

「安王？安王你還好嗎？」過了半晌古如斯才發出一聲痛楚的悶哼。

見人沒昏過去，即墨悉靈鬆了口氣，他本想過去扶他起來，但忍住了。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不能和他有過多的牽扯。

「嗯……你自己爬起來吧，我要去找吃的了，你別待在這了。」

即墨悉靈本就軟性子，他說不出多麼絕情的話，何況這人還這副樣子，他更加說不出口。

不等古如斯回應他就跑了，實際上古如斯真顧不上他說了什麼。從坡上掉下來是給他看的，但也確實是真站不住了，疼也是真的。

即墨悉靈心不在焉地摘了些果子蹲在河邊洗，他覺得古如斯出現在自己的洞口讓自己感到很為難……不知道他會不會離開，如果他不走，自己要怎麼辦？

腦海中思緒紛飛，沒留神間一個又紅又大的果子被水衝掉了，在這種地方找口吃的可不容易。他想都沒想就下水去追，好在水不深，水中還有零星幾塊大岩石攔著。

即墨悉靈撿起果子轉身往回走，一抬頭髮現在另一塊岩石後面有扇魚尾一閃而過。他心中咯噔一下，這麼淺的水中還會有魚？他慢慢繞道岩石背面，果然是一條鯉魚，約小臂那麼長，比想像中的要大。

他把手中的果子扔回岸上，悄聲靠近，那魚獃頭獃腦地吐泡泡，絲毫沒有感應到危險。

即墨悉靈憑著感覺曲腿彎腰，雙手猛地向下一抓，這時那呆魚才開始掙扎。魚身很滑，即墨悉靈抓到就不願意讓它再跑掉，索性雙臂死死將魚箍在懷裡，顧不上濕透的衣服。

等他抱著魚捧著果子回到土坡下的時候發現古如斯竟然真的還在。即墨悉靈頓了頓步子，到底沒理他，自己爬進了山洞口。

這一晚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什麼，即墨悉靈在洞里將那得來不易的魚烤了，香味瀰漫。他真的沒有再分果子給坡下的人，魚也自己吃了。

古如斯躺在坡底望著從重重樹影間流瀉下來的細碎的月光，反思自己的苦肉計究竟是哪裡做的不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