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錢鹿的妥協
小說: 同謀 作者:猴十四 字數:2146 更新時間:2019-09-22 05:30:51
翌日清晨,慕景鉞和柯語安才剛剛用完早膳,李信就迫不及待的趕過來。
柯語安見到他之後也沒多想,淡定的擦了擦嘴,書生氣掩不住的流露出來,桌子上剛沏好的一壺茶被他拿起來,茶水從壺口慢慢流到杯子里,倒是文雅。
「李信參見威王,柯公子。」
「免禮,有什麼事嗎?」
「這幾日發生的事,我始終有些搞不明白。」
慕景鉞聽完也猜出了他的來意,悠悠的端起茶抿了一口,又朝著柯語安看過去,接著才說道:「先找個地方坐下,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儘管問就是。」
李信看了一圈兒,只剩下桌子一旁的小木凳,幹脆還是站著好了:「昨日羅將軍吩咐我從你們帳前撤掉一些守衛,卻要增派暗衛,莫非你們早就知道那人會來?」
柯語安嘴角微微揚起,心說李信這人,性子倒真是耿直,知錯能改,又愛刨根問底,或許資質是有些愚笨,卻願意學習:「你還記得我和威王來的時候,是如何大張旗鼓嗎?」
「那排場……好像是挺大的,馬車上寫著偌大的一個威字,前前後後還帶了許多兵馬,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裡頭坐的是威王。」李信回憶著當時的畫面,覺察出有幾分不尋常。
「你也清楚,我來西南是秘密進行,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也就是宮裡頭和父皇母後走得近的人,而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他們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所以,我要麼別讓人知道我的行蹤,要麼就大張旗鼓出現,讓他們自己來殺我。」慕景鉞的一字一句都說得極為輕鬆,坐在一旁的柯語安卻默默皺了皺眉頭,有些揪心。
「原本昨夜我是想自己等,後來又顧慮著柯公子,就去請了羅將軍過來幫忙。唉,只是可惜了這個帳子,後面被劃了個大洞,晚上怕是要漏風,待會兒還得找個人來補一補。」慕景鉞想起昨夜帶著柯語安一同從那個破洞出去的時候,似乎不小心又把它撐大了些。
「那人居然還有時間來把軍帳弄破?」李信著實覺得事情不簡單。
「我昨天白天先是帶著那人認了帳子的位子置,中午吃過飯,又出去觀賞了西南城邊的野草,細細數來採摘了數十株,品種繁多,又一一與柯公子探討……」
「原來你們繞來繞去,一是讓他探路,二是讓他有時間把帳子劃開。」
慕景鉞輕笑:「我的目的可只有第一樣,還專門為他帶了兩次路,這軍營里就他一個人混進來,不想辦法偷偷摸摸趁著夜黑來刺殺的話,他恐怕也沒機會。而且太子手上,肯定拿著他家裡人的性命威脅他,我死得越早,他就可以越早安心。不過我希望他能早點兒明白一個道理,就算我真的死在他手裡,太子也不會放過他和他的家人。」
馬廄附近被繩子捆綁得不能動彈的錢鹿正靜靜地躺在地上看著天,腦袋裡反反覆復全是慕景鉞的那幾句話。
而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又如何知道圓圓是否安好?
「……我要見威王。」
「等會兒。」守在他旁邊的人伸手抹掉臉上的汗,大步跑向威王的軍帳。
「威王殿下,犯人說要見你!」
慕景鉞放下了杯子,帶著柯語安一齊到了馬廄旁邊,錢鹿被人扶起來坐在一堆雜草上,身上還有昨日與羅放打鬥時留下的傷,結了痂。
「要問什麼你便問,我會把我知道的東西全都告訴你。」錢鹿的眼神里透出不羈,嘴角掛著的血混合著泥土,肆意的攀附在他的下巴上。
「想通了?條件呢?」慕景鉞的目光並不柔和,同昨夜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錢鹿。
「我只求活著回去。」
慕景鉞聽完點了點頭,算是應下。
「那麼,太子派了多少人來?」
「加上我,五十人。」錢鹿沒有任何猶豫,臉上已經看不出有任何抵觸,皆是平靜。
「他們在哪裡?」
「我不知道。」錢鹿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滄桑與無力,所有人都彷彿能感覺到他此刻的疲倦,「來這之後,我就和他們斷了所有聯繫,既然是死士,任務完成也就沒有理由活著。」
「給他鬆綁吧。」
錢鹿的手腳重新得到自由之後並沒有使他感到開心,反而皺起了眉頭。
「你就那麼相信我?」錢鹿不解,腦袋裡充斥著疑惑,慕景鉞來回走了兩步又轉身看著他說:「你殺不了我。」
「……,呵呵,前幾日,威王來時搞得人盡皆知不知收斂,又整日與你身邊這位公子膩在一起,我還在想太子派五十人過來就為了這麼個王爺,未免太多了些。」
「那現在你想的是什麼?」
「五十人,太少了。」
「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太子用來威脅你的人是誰?」
「我唯一的女兒。」
慕景鉞聽完之後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柯語安回頭認認真真將錢鹿審視了一番,還是忍不住安慰了一句,「會沒事的。」
「多謝。」
錢鹿沒力氣的笑了笑,重新坐到一旁枯敗的草堆里,想起一年前,自己帶著女兒四處乞討,雖說吃著百家飯倒也過得快活,可是老天爺偏偏在那時候讓圓圓生病,又恰好讓自己遇上那個正在重金招納死士的人。
「造化弄人啊。」
「你現在想通了?」羅放腰間掛著劍,一身正氣,光站在哪兒就讓人感到壓迫。
「將軍……,我也不知道,我希望我死後,太子能好好安頓我女兒,可是我現在開始懷疑,如果我死在這裡,她也會被太子殺害,那我替太子殺威王究竟有何意義。」
羅放聽他說完拔出了劍抵在他的喉頭,空氣里頓時充斥著殺機,氣氛也陡然緊張起來,「來人,給他劍。」
李信聽完立馬拔出佩劍扔到了錢鹿的手中,錢鹿看著羅放,眼底儘是迷茫,「將軍這是何意?」
「你該拿起劍自己去保護她,而不是用死來求別人,出招!」羅放說完,熟練的劍法便運轉起來,隨著內力催動的招式,引得旁人叫好,而錢鹿躲閃想要避開,肩上腿上卻盡顯露出累累的傷痕。
「哐當——」錢鹿的劍落地,身上細細密密的小傷口皆流出血來,每一處都在疼,卻又算不上錐心刺骨,「將軍……好劍法。」
「我以前是孤兒,每一天都是這麼過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