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誘敵(三)
小說: 同謀 作者:猴十四 字數:2230 更新時間:2019-09-22 05:30:51
入夜,涼風吹來,柯語安和慕景鉞坐於桌前,燭火搖曳著,從外面就能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個清楚。
慕景鉞拿著小酒壺一杯一杯的倒,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勢,柯語安在旁邊守著他一杯一杯的喝,畫面談不上美,卻也是和諧萬分,李信心想著自家主子的屋裡什麼時候也能有這樣的景象,再一想,搖了搖頭,自己怎麼還操心起這事了。
「你說他什麼時候會來?」柯語安湊到慕景鉞的耳朵旁邊,輕聲詢問,溫熱的氣息呼在他的側臉,癢癢的,像是貓爪子在心口上蹭過。
慕景鉞抓住柯語安的手,稍微把人拉近了些,嘴巴抵上他的耳朵,輕輕回答:「夜黑風高的時候。」
柯語安把人往外推了推,接著說:「那你打算就這樣一直喝下去?」
「怎麼,語安你不準我喝酒了?」慕景鉞像是半開玩笑的語氣,說著還不忘把柯語安撈到懷裡。
「你這是……唔……」話音未落,柯語安就被一個吻堵住了嘴。
李信本來在外面收拾著東西,一抬頭,就看到帳子里臉面貼在一起的影子,匆忙轉過身,「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緊接著慕景鉞一揮手,帳子里的燭火瞬間熄滅,柯語安只覺得身子一輕,再落下時已經被抱到了床上,身上的衣服被慕景鉞拉扯著,肩頭已然露出,白皙清瘦。
「語安……」慕景鉞嘴裡帶著幾分酒味,呼吸與說話間都能輕輕噴灑在柯語安的面頰上,細密的吻也跟著接連落下,從額頭,鼻尖,嘴唇,下巴,脖子,再到鎖骨。
「……景鉞,你……」柯語安推拒著,手上卻使不出力道,慕景鉞的吻流連在他的脖頸間,好一會兒才停下。
「睡吧……」慕景鉞幫柯語安整理了一下衣服,雖然很想直接把人吃幹抹凈,但今晚還是得剋制住。
厚重的雲層遮住月亮,軍營里亮著的火把也顯得有些暗淡,慕景鉞躺在柯語安身邊,仔細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還有,帳外的風吹草動。
許久之後,一小將士偷偷摸摸從軍帳里出來,帳子裡面的人鼾聲如雷,大家都睡得正香。
錢鹿小心翼翼的繞過了幾個軍帳,看到守衛在威王帳前的幾個人似乎已經有些倦怠之意,抱著兵器靠在稍微能支撐身體不倒下的地方悄悄的打著囤。威王軍帳後方,有錢鹿白天動過手腳的出入口,足夠一個成年人進出。
等摸爬了半天,錢鹿鑽進了帳中,總覺得這洞口比起白日要大了些。
「你說羅將軍會不會直接將他殺死?」柯語安和慕景鉞在半個時辰前溜了出來,坐在樹上遠遠的看著那人,雖然光線昏暗,但集中精神還是能看到一個人影偷偷摸摸鑽進了帳中。
「好歹要留個活口問清楚是誰派來的人。」
「嗯……」
「剛才睡得可好?」
「……」柯語安想起睡著之前發生的事,臉上暗自熱了起來,但口頭上還是得找點話兜過去,免得讓人笑話,「才睡著一會兒就被你叫醒,怎麼可能好?」
「也不算一會兒,你睡了足足兩個時辰。」慕景鉞說完聽到那帳中傳出了動靜,「快看。」
帳子里的打鬥聲驚擾了門外的守衛,另外,西南王府的暗衛也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進去,錢鹿被羅放綁住了手腳,打青了眼鼻,可憐兮兮的躺在地上。
「這人碰上你,可真夠倒霉的……」柯語安暗暗嘆了口氣,接著就被慕景鉞帶著飛到樹下,悠閑的往回走。
等走到錢鹿面前,慕景鉞才居高臨下地問道:「你是誰派來的?」
「……」錢鹿不理。
「你不說我也大概猜到了,我相信軍營里就你一個,那外面,還有多少人在等著?」
「呸……」錢鹿別過臉,寧死不屈的樣子倒是硬氣。
「你可以不說,但是太子的行事風格我清楚得很,說說,他手裡拿了你們家幾條人命?」慕景鉞這話一出,錢鹿皺起了眉頭,目光如炬,活像頭欲發怒的野獸。
「你要殺要剮就快點兒,再怎麼問,我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我勸你最好聰明一點兒,就算真的殺了我,太子也不會放過你和你的家人,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他會相信活人能保守他派人害死自己手足的秘密吧?」慕景鉞見他臉上有了少許動搖,卻也不急於一時,於是慢慢的朝著旁邊的暗衛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我最多給你兩天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也可以選擇什麼都不說,到時候你死了也別指望你的家人能活著。」
錢鹿被暗衛押走之後,羅放的目光移回了慕景鉞身上,「威王會到西南來,想必也是思慮了很久。」
「是。」
「西南王的心思老臣大概也明白了些,自然會竭盡全力保護威王,待日後事成,還請威王不要辜負了西南。」
「請羅將軍放心!西南對景鉞的大恩,景鉞自是不會忘!」
「但願如此……,老臣就先告辭了。」
「今日之事多謝將軍!」
「不必。」
李信站在一旁,想起白日里羅放的吩咐,原來早就料到會有人來殺害威王,故意將守衛減少,暗衛增多,為的恐怕就是誘敵出動。不過現在是半夜,要解惑也只得等到明天,「李信也先回去了!」
「去吧。」慕景鉞答。
柯語安的眼睛定格在羅放的背影上,覺得那背影有幾分落寞,等和慕景鉞並肩回了帳中後,又想到平日里聽到的別人對羅放的議論,說道:「聽聞羅將軍十七歲就參了軍,未曾娶妻,膝下無子,把一生的時間都獻給了西南這片土地。」
「羅將軍是個孤兒,幸得西南一婦人收養,養母死後便參了軍。」慕景鉞將故事補全,柯語安的眼眶莫名濕潤起來。
「世上不幸之人似乎佔了大多數。」
慕景鉞知他想起了自己的生父,默默的握住他的手,語氣比以往更為溫柔,「語安,再不幸的人,也會遇上有幸之事,你之於我,便是如此。」
「可我一直想不通,我何德何能,得你青睞!只是因為年少時的片刻相遇?」
慕景鉞搖了搖了頭,嘴角綻開了笑意,「你這樣問我,我還真答不上來。」
柯語安聽了這話,微微低下頭,手微顫著從慕景鉞手中抽離,片刻,整個身子卻都被慕景鉞抱緊,他身上的暖意席捲而來,像是能融化經年累月的積雪。
慕景鉞在柯語安耳畔說:「我只知道你在我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時候,對我說我還有你,雖然那時候的你還小,什麼都不懂,可我還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