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吧，就算是他寫卷失了手，七月的貢士里定有他一席之地。」

士中傳言，貢士十萬兩銀子一位。若是有心科考成名又恐不過的學士便在打這些注意，只是在左、右雙相入了朝堂之後，所有的勾當都藏在了陰影處，基本無處可查。

六月十五，慈雲庵下藕花燦爛更甚往昔，大暑剛過，正是最炎熱的時候，那爛漫的藕花池都無人游賞。

每逢寒冬、酷暑便是落難者最難過的時候。天氣炎熱，衣物酸臭，飢腸轆轆。大多都在街上討不到吃食，能討到的多半已經酸腐。

右家二夫人一早就領了右卿卿進庵，將帶的大米煮成了綢綢的一大鍋。將粥分發之後才拜訪庵內靜慈師太。

六月中，慈雲庵後的杏子正是成熟的時候，右卿卿鑽進林子，拿了長竿就敲了許多杏子。正蹲在地上低頭撿著杏子便瞧見了一雙黑靴出現在自己身前。

右卿卿手裡舉著兩顆黃杏，「要吃杏子嗎？聽說庵里的師太們吃杏子都吃煩了，我要為她們分擔些才是！」

左錦晏從她手裡拿走杏子往自己衣袍上擦了擦便咬了一口，「怎麼無論什麼時候見你都是一副活力滿滿的樣子？你就沒有一點愁心的事情？」

左錦晏近日開始點燈苦讀詩書將往昔科舉所出的題目做了一遍又一遍，眼圈都熬了出來。

「愁心的事情有啊！我還想問問你呢。不過………世子爺呢？不是世子爺約我們出來玩嗎？他人呢？」右卿卿往左錦晏身後看了又看，沒人。

「英左兄今日有事。」左錦晏坐在旁邊的樹蔭處，「其實，我是怕我大考之前太悶了，就想找你聊聊。」

右卿卿咔擦咔擦的咬著杏子，「說了半天，你們考試真的很重要嗎？怎麼一個二個都這樣？怎麼這麼拚命？」

左錦晏沉重的點頭，「當然重要！你看你爹，他考上了榜眼就當了大官，還是極品官，光宗耀祖不說還娶了你兩個娘，如果你爹沒考中，你娘還不知道在哪間府里。」

「哦………說的是。但我不明白，這考不考上，跟娶不娶親有什麼聯繫呢？昨晚神仙公子提親了，說等他考中，他就娶我。」

右卿卿順嘴說漏了，左錦晏卻突然轉頭，「他說考中就娶你？你爹娘同意了？那你呢，你怎麼想的？」

「叭叭叭叭叭………」右卿卿嘴裡發出怪聲，一直不回他話。

「丫頭，他考中你就嫁，那我呢？那我考中了呢？」左錦晏握住右卿卿的手腕，眼裡閃著亮光，逼右卿卿回他話。

右卿卿抽了抽手，最後換了一隻手拿杏子，不冷不淡的說，「你考中了啊，那我會恭喜你啊！因為考中了就要當大官了，陞官發財！重要的是能發財！」

「呼………」左錦晏吐出一口熱氣，嘀咕了一句:「真是佛都要被你給氣死了！」

右卿卿沒聽到他嘀咕什麼，「我現在很愁啊！慫包，你這麼聰明，我問你啊。嫁人了是不是以後要相夫教子、洗衣做飯？這樣好無聊。」

右卿卿的腦袋裝著漿糊，她不考慮她嫁的人她是否喜歡，也不管對方是誰，她就愁以後嫁出去了是不是就不好玩了。

右君閑實在是把她養的太懶散了，就想著玩和吃，別的都不知道。

左錦晏垂眸看著她纖長漂亮的手指，突然將她的手舉起來湊近親了一口。

右卿卿正用左手拿杏子在咬，突然感覺手被親了一下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雙眼瞪著他，「左慫包！你做什麼！」

左錦晏拿著她的手從手背吻到手腕，看她整個人都驚了，他還是說了憋在心裡最久的一句話，「丫頭，我比南千衍更喜歡你，不如等我考中了，你嫁給我？以後我帶你遊山玩水，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丫頭，我只喜歡你！」

右卿卿哆嗦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很是震驚的把人一把推開。

「你有毛病嗎？！誰讓你這麼說的！」

杏子散落了一地，從來都是笑嘻嘻的小丫頭生氣了，跑出了杏林。左錦晏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腦子裡空白一片，他想了又想後起身便追。

「砰！」右卿卿進了後門，到了禪房便把門給關上，背靠在木門上心裡撲騰撲騰的跳個不停，她捂著胸前，狠狠的喘氣。

那句「只喜歡你」一直在她心裡回蕩，她有些後悔了，後悔今天跟娘出來玩。她就應該留在女學院里繼續練舞，等著虞老夫人誇她練的好。

右卿卿有些茫然的走在一排又一排瓷瓶前，心裡亂的很，又很心慌，只撇見了瓷瓶上寫著聖子水，以為是祭祀後的神水，用來安神，混著茶便喝了一瓶。

可她喝完之後卻更加的心慌，更加手足無措起來，房間里實在悶熱，熱的她汗流浹背，趴在桌上無意識的扯著袖子，視線迷糊，漸漸失去了意識。

「丫頭？」左錦晏剛追過來推開門就見右卿卿趴在桌上閉著眼睛，他反手將門關上，跟她道歉。

「丫頭，要是你以後不喜歡聽這些那我不說就是。你不喜歡我，那我們就做回朋友，但你別不理我。」

「其實我一直在給自己鼓氣，我怕我說了之後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但我、我真的很喜歡你。」

「甚至我每天………每天都像賊一樣翻女學院的牆去看你，但又找不到借口跟你說話。」

「丫頭………」

「嗯………」右卿卿拽住了自己衣服，嚶嚀一聲，「熱。」

左錦晏話說到一半住了口，看著她臉頰慢慢變的緋紅，汗水從額頭滑到臉頰，最後滑進裡衣。

夏日穿的衣服多是輕紗，極薄，隨便扯了兩下肩膀便露出了一個口子，透出了些春光。

左錦晏咽了咽口水，伸手輕輕拍了拍右卿卿的臉，「丫頭？你吃了什麼？怎麼………」像是中了春藥。

難道是後山的杏子？杏子又怎麼會有這種效果。左錦晏視線一轉，看見了桌上的空瓷瓶，他皺眉看著瓷瓶上的幾個小字，神色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