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尹挑眉，「你不明白？這是你孫女兒！你拿回去好好葬了吧。扔在井裡算是什麼事兒？憑空給本官生出些事端來！」

順天府尹說到這頓了一下，感覺有些不對，立馬變了臉色橫眉冷對，「醫館的大夫說你這孩子前幾天還好著，怎麼可能突然死了？這還不是你們自己悶死了丟井裡的吧？來人，把他們全家給抓起來，關進牢里聽審！」

老婆子驚嚎:「哎呀大人！這可是我們家的孩子，我們可下不了手！我們沒有殺她！這可是一條命啊！」

「這是………我的閨女？」婦人跪下了地，顫抖著伸手把孩子給抱了起來。

男人也一步站了出來，看著布包滿臉的怒火，「這個天殺的張婆！不是說好了的嗎？她這個劊子手人販子！怎麼把孩子弄死了！讓開！我要去跟她討個理！」

哦？不是他們扔的？

這麼一聽，這裡面好像有故事？

兩官兵進來將男人給押到了地上。湊的婦人太近，他們看到婦人竟然哭著將布包給打開了！兩大男人都瞬間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再看。

這孩子就是給憋死的，一身發紫。模樣特別恐怖。

婦人一看就被嚇著了，抱著孩子瞪著眼睛，嚇的想扔不敢扔，一下就抱著孩子暈了過去。

老婆子見人栽倒去扶，結果嚇的啊一聲驚叫。三魂嚇飛沒了六魄，就剩下瞪著眼喘氣。

順天府尹別頭不看滾在地上的孩子，捂住口鼻皺眉問男人，「還不快快交代？！還等本官問你？！你們到底將這孩子怎麼了！」

男人看著孩子倒抽一口氣，老實說:「我家女人連生兩胎都是女兒，頭胎夭折。二胎才兩歲，本以為她這胎會給我生個兒子，誰曾想又是一個丫頭。」

「我們家貧養不起這麼多孩子，接生的張婆說她知道有戶人家沒孩子，要抱去撫養，我跟我娘就偷偷的瞞著我女人應下了。」

「誰知道………這個天殺的張婆！這可是一條命啊！再怎麼說這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把她給憋死？大人，你快去抓那個張婆！」

男人眼睛都紅了，很是激動。

男人的一生不過最愛三個女人。一個他娘，一個他媳婦，還有一個他閨女。誰碰了這三個人，他都會恨他一輩子。

右卿卿聽的心中有些複雜。不說這家人的心思是好是壞，但他們肯定沒有起心說殺掉孩子。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這是一個女嬰，不是女嬰他們都不會送人吧。

右卿卿想起今天知道的事兒，三十多個孩子里就有幾乎二十個女嬰。難道女孩就不是人嗎？就應該扔掉？

還有那個虞老夫子的態度，真是可惡！女孩就應該被歧視？女孩和男孩又有什麼不一樣？

她兩個娘一個爹不是最疼她這個閨女了？

「嘖！」穆英左嘴裡發出了這麼一聲，他對右卿卿說，「還好我爹只娶過我娘一個，還對我娘很忠貞，不然的話估計我會有很多弟弟妹妹。而那些妹妹就像是尋常府里的那些庶女一樣，到了你這個年紀就嫁給人做小妾。」

是了，不止還有男女之分，還有更加不平等的嫡庶。

皇家嫡長子，生來入主東宮，為太子。而皇家的其他皇子，如果沒有格外的貢獻，最後充其量也就是碌碌無為，到了成年封個王爺隨意打發。

皇宮公主，皇公主便是天之嬌女，日後嫁到別國定是皇後的待遇。而妃子們生的公主則是隨著皇帝高興，當做獎勵一樣許配給別人。

都說深宮大宅。除了宮便是院。

院里多的是嫡庶之爭，一個院子也是不簡單，幾個人為了家產為了地位都能斗翻了天。

嫡女便是小姐，庶女便是僕人、丫鬟，地位卑微。

右卿卿瞪穆英左，「女孩就應該這樣嗎？」

穆英左解釋，「咱們天啟就是重男輕女慣了，這可是國風。在人的心裡根深蒂固沒辦法改變，我是個男兒，我也無法明白你們姑娘的心情。」

「若是以後我娶妻，或許也會娶一個嫡女吧。」

穆英左這句話說的有些哀傷，左錦晏轉頭認真的看著他，「英左兄，事在人為。只要你想，你就能娶到自己喜歡的人。」

穆英左冒出頭，拍拍左錦晏的肩，卻不小心看到了地上的孩子，瞬間臉都變成了醬紫色。

順天府尹自然是聽到了他們的討論聲，但他作為順天府尹都沒辦法改變他們的觀念，只能杜絕此類的事情發生。

既然帶出了世，那就好好的讓她活著。

順天府尹對男人道:「那你說說，那個張婆又是誰？她家住何處？」

老婆子似乎和這張婆很是熟悉，手一指院外，「對面巷子，巷口井旁正對著那家，就是那個女人殺了我的孫女兒！大人你快去抓她！殺人要讓她償命！」

男人一臉憤怒，「她是我們這兒的穩婆，又是個神婆子，幫人接生，又幫人看邪祟，孩子晚上鬧都拿去她那兒看。我們多少年的交情了，沒想到她………唉！」

「又是穩婆又是神婆？這烏七八糟的。」順天府尹也嘆了一聲，皺著眉甩袖，「本官這就過去看看，這兩日你們三人不可隨意出京都，隨時等候本官的傳喚，聽明白了嗎？」

雖說虎毒不食子，但還有句話叫人心隔肚皮。他們連自己的孩子都嫌棄，憋死孩子這事兒保不準就是他們幹的。

順天府尹剛說完那話，房裡忽然傳出一聲啼哭，應該是他們的另一個兩歲的孩子醒了。徐大人往門內看了一眼，轉身出院。

右卿卿跟穆英左兩個人利落的轉身，頭也不回的跟著徐大人走。他們這隊官兵就是上午推牛車的那幾位，身上味道重，還經久不散。

有時候走在了他們後面，飄散過來的一股子味道令人作嘔。

找到了張婆的時候，張婆竟然躲在櫃子里，而張婆的男人是個駝背，一臉賊像，畏畏縮縮的站在一旁，也不吱聲，仍由官兵把自己婆娘給提出來。

官兵搜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屋內的東西有什麼異常。若說異常………這兩個人看著最是不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