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憫辭剛剛朝後一看，那鬼差扛起肩上的鎖魂鏈笑嘻嘻的身形一消，化為一道黑煙便繼續去完成他的使命去了，憫辭的一身青衣與這皚皚雪景交融，他後頭出現的那人，面容冷峻，一襲暗黑綢子上頭淺淺畫出些許花紋，一眼望去便是極盡上位的氣息。

他的眸色暗黑如墨，一看便要人攝了心魂去。按說這樣的人一出現便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的，憫辭卻絲毫不覺得，他倆站在一起便是極盡天華地精，所有的能工巧匠在一起也不能鑄造出這樣絕美的容顏。

冥帝從懷中掏出一方冊子丟給憫辭，泠泠道，「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素手一翻，上面用小篆悉悉記載著方箐凌的生平，哪怕命中出現的一次小病，又是何年出現娶妻，何年生子……何年變成朝中依仗的大官，又是何年……

死。

憫辭隨意翻了一下便不動了，眸間不帶有絲毫情感，「妖不惑世。」

「不惑世？」冥帝眼角眯起，好看的臉上帶有一些不耐煩，「若不是你強行把這人的命格嫁接到別人身上，我冥府怎麼會一夕之間出現這麼多冤鬼亡魂，本尊自然不怕天界所謂懲罰，本尊知道你也不怕，可若是那人命里一帆風順，還有你曾經進入過他生命的痕跡，遲早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你認為天界那些人會如何？」

末了，他加上一句。

「你所謂的對他好，可否是真的對他好，而不是將他推向更深的火坑呢？」

檀木桌上一壺清茶散發淡淡清香，憫辭不著細縷的端起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口，憫辭知道自己做錯了，可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哪怕錯了，只要是自己走的那一步，他就不會後悔。

或天誅，或地滅，這些與他何幹？

冥王自知他心性淡泊，從來不會掛念那些與他無關之人的生死，其中或有天規束約之緣由，但更多的也是為著那些人與他並不相幹的緣由吧，若是他真的在乎，他便該知道人間之事，他並不能插手太多。

想至此，明白自己雖然與憫辭身為友人也是不能改變他的心意，坐下和憫辭一起聽外頭花敗、聽雪落的聲音，雖然偶有細細聲響，但卻實在是無趣的很，冥王想著，心頭又更念著冥府的溫香軟玉，這百尺高樓有什麼好的，倒不如他冥王府來的舒服。

憫辭也知道冥王這人，無論心性還是別的，都與自己相差太遠，見他要走，也沒多加挽留，就多提一個要求，「下次，讓你的人把落七命冊交給本座。」

墨黑的眼眸往下看向憫辭的腳邊，是真當他沒看到是不是？雖然憫辭對方箐凌的命格冊假裝不予在意，卻用衣袍將它藏得嚴嚴實實，生怕他要了回去，看著這人還敢理直氣壯的找自己要別人的命冊，語氣中不免帶了些嘲諷和焦躁，「等你能夠真正無欲無求好好修鍊之時，本尊再交予你。」

「若你不給，休怪本座無情。」憫辭絲毫沒把冥王的話放心裡，他知曉幽霄是這個性格，他並不想讓幽霄夾雜在他與天界之人中間左右為難，只是，他的劫，他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