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子虔走了。

封年依然在大陣中受著折磨。

他不怕痛，也不怕折磨，他只怕他脫身之時展子虔已然脫離下一個世界，讓他連追尋都追無可追。

他滿心惶恐。

展子虔當初選此地時，便是看中風水極好，雖萬物不生卻靈氣充足，極為難得，若幹等靈氣自行消耗殆盡，不知要過多久。

他等不起，也不想等。

他試過自爆靈體企圖脫離這個世界，卻被長生陣屢次救回。

想來展子虔早已料到今日，畫的是治療陣法中效果最為顯著的長生陣。

雖然知道無用，可封年心裡還是存了奢望，一遍遍地嚐試。

然上天終是垂憐於他，只過了倆月，展昀便再度來到此地。

「展昀，斬斷此地地脈——」

封年已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

展昀一驚，抽出法寶依言斬斷了地脈。

靈氣霎時枯竭，大陣停止運行。

封年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大陣里。

「我去尋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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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朗氣清，無風無雨，閉關三年，突破元嬰期，想父親。】

【今日有三人企圖殺人奪寶，已斬殺，通微前輩又送法寶來，想父親。】

【今日突破化神期，承父業講道太微閣，掌門讓收徒弟，不想收，想父親。】

【今日去以前常去的那家酒肆，看到一個小乞丐，抱回去養，他巴巴的眼神好像我當年在梨花樹下等父親來接我的時候。想父親。】

【今日給小孩起了個名字，喚作展珩，妙揚說要和我一起養，我會盡心教養他，就像父親教養我，期盼他能有父親十分之一的風采，想帶給父親看，想父親。】

【父親，妙揚很好，你也會喜歡她的對吧。】

——

展昀垂下手，空中泛著白光的字被風帶走。

距父親失蹤已然百年有餘，展昀也已習慣逢重要日子或閑暇時給父親寫一封信，讓風帶走。

她想起了自己幼年時生為皇朝嫡公主，雖錦衣玉食卻父不愛母不慈，一直長到五歲，王叔起兵攻破皇宮，她在舊部的掩護下遠走他方。後舊部倒戈新主，她衣衫襤褸流亡千里，一直走到江州衡廬宗前。

回頭一想，彷彿有冥冥劃出的痕跡，讓她成為父親的女兒。

展昀何其有幸。

正想著，遠處有孩童小炮彈似的衝過來，撲到她懷裡。

「母親母親～」

「阿珩何事？」

「阿珩聽妙姨說，祖父特別好看，真的嗎？祖父是什麼樣子的？」

展昀微微一笑，點開了展子虔昔日留下的影像。

一襲紅衣的道人正含笑看著她。

俊眉修目，驕傲張揚。

「祖父可真好看。」孩童眼睛瞪圓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影像：「和母親一樣好看，那母親，祖父去哪兒了呢？」

「去了很遠的地方。」

「那阿珩能見到他嗎？」

「也許吧，母親也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