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十七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什麼時候起，曾經那個連說話走路全都不會的蠢狼，已經變得這般多愁善感，會為了她的一舉一動而悶悶不樂。

於江瑾扒開虞十七的手指縫，一縷強光照入眸子里，伴著模糊的光影，他看清了紅唇微勾的虞十七。

……

又丟人了。

於江瑾合上她的指縫，不敢看她。

她的身上沒了那股若有若無的薄荷味，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草藥味，他竟然有些辨認不出。又或者……二人分別良久，他不像以前那樣了解她了。

實則這幾天她一直守著付遠的安胎藥，難免會沾上一些餘味，蓋過了特殊的體香。

「蠢狼，你折的紙花很好看，我很喜歡。」

「祭祀那日……是我不好，我只顧著付遠而忘了你。」

「我知道你心裡難過……」

於江瑾伸手抱住她，渾身散發著暖洋洋的溫度，連手臂上撕裂的疼痛都顧不得，只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的頭枕在她的懷裡，望著天上雲舒雲卷，了過無痕。虞十七盯著他肩上的傷口，後悔自己下手太重。

若她不這麼做，羅將軍一定會刁難蠢狼，他不明事理，絕不是羅將軍的對手。

南疆一帶戰亂頻繁，羅將軍回京只是一瞬，很快又要帶兵出征，屆時就是送於江瑾上戰場的最好時機。

羅將軍一直把付遠吃的苦歸根於柳玉兒和於江瑾，於江瑾要在她的手下辦事，少不了被她穿小鞋。

虞十七刻意冷落他，只想換個方式護著他，但願他能明白她的苦心。

於江瑾心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虞十七打他一掌，再給個蜜棗，他都覺得是甜的。

有時候，傻人有傻福，說的便是他吧。

「對了，十七，我……我會寫很多很多字了，也認得那些難解的書籍……還和穹將軍學了一套劍法……」懷裡的人倏地坐直身子，拾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寫寫畫畫，努力證明自己的功底。確實，他的字跡工整秀麗，不似當初。

「沙暖……睡鴛鴦。」虞十七輕輕一笑，低聲念道。

第一次聽到這首詩，他便喜歡得緊，只覺得兩隻鴛鴦相互依偎的場面十分溫馨，就像他和十七一樣。

此生不會分離。

虞十七摸了摸腰間，取出一枚銅板，隨手一拋：「賞你的。」

於江瑾準確無誤地接住，隨即笑逐顏開：「其餘的兩枚我還留著，等我攢足了七枚銅板，我就給你買東街上最好吃的包子和糖葫蘆。」

她什麼都不缺，宮裡山珍海味一應俱全，更何況這些包子糖葫蘆。

她只是缺了這個太陽一般的人兒永遠跟在她的身邊，天真無邪地為她操勞一切。

「好啊，我等你。」

「一言為定。」於江瑾主動勾住她的小手指，「騙人就是小狗。」

虞十七的餘光瞥見高樓燃起的燈火，知道是宣禮公公在暗示她，時間無多。

「我餓了，想吃烤魚。」

只要她一句話，於江瑾頃刻跑去廚房準備食材，這是他入府以來第一次如此積極。

她只是不想和他道別，故意支開他罷了。

直到少年的影子鑽入轉角，她才揮揮手，輕聲道——「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