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於江瑾學會說話以來，先生對他讚不絕口。思來想去，也到了該讓他習武的時候。

「閉眼。」虞十七從腰間取出一條黑色的布帶，遮住於江瑾的眼睛，在腦後綁了一個結實的結。

「跟我來。」虞十七說罷，於江瑾只覺得身上一輕，方才壓著他的人已經離開，周圍卻沒有任何腳步聲。

「十七……」於江瑾茫然地朝眼前抓了抓，除了空氣再無別的物什。寢宮裡很靜，靜得只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這場景，竟然有幾分熟悉。

到了冬天，獵場里的狼會因為覓不到食而殘殺同族，但那一片的狼都知道，於江瑾是個人，活生生的人。於是方圓十里的狼都朝母狼和他襲來，母狼為了保護他，險些被咬破喉管，眼睛也受了傷，無法再和那些狼廝殺。他抱著母狼爬上一棵參天大樹，躲了整整三日。

三日里，不論白天黑夜，他都要保持清醒。尤其在黑夜，某些擅長攀爬的狼興許會衝上來，於江瑾只能折下一根樹枝和它們搏鬥。

那時候他也不過十歲，卻在一個冬日的三天里殺了五頭狼。

當第五頭狼倒下時，狼群退卻了，不再冒犯他和母狼，對他也敬而遠之。還有些孤狼為了討好他，特地在清石溪里抓魚送到他眼前。

常年在獵場里謀生，自然能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的東西。就像此刻，他能聽到虞十七忽遠忽近的呼吸聲。

於江瑾站起身子，加快腳步朝東南方走去，轉瞬間，呼吸聲憑空消失，似乎換了一個方向。

於江瑾轉過身，朝寢宮門外走去，呼吸聲越來越近……

「十七！」於江瑾扯下黑布，看清眼前的人後，笑容轉瞬即逝。

「帝君在何處？」柳玉兒推開於江瑾，自顧自地走入寢宮中，手裡還捧著一碗黑乎乎的湯水，聞起來有些瘮人。

虞十七從屏風後走出，有些不悅地問道：「何事？」於江瑾方才已經漸入佳境，卻被柳玉兒誤導了方向，可惱又可氣。

「帝君，我前幾日和廚娘學做糖水，廚娘誇我手藝好，我今日便趕不及想讓您嘗嘗。」柳玉兒習慣性地忽略虞十七臉上寫滿的不耐煩，笑語盈盈地展示自己的成果，虞十七的右眼皮禁不住狂跳。

這一碗黑不見底的糖水，真叫人難以下口。

柳玉兒見虞十七遲遲不動手，像蔫了的花朵，「帝君不信我……」

「……不如你先喝？」虞十七認為她從小就和廚房有仇，這輩子都碰不得什麼鍋碗瓢盆。如此說來，柳玉兒怕是和廚房有血海深仇。

「這怎麼行……帝君為上，玉兒怎麼敢逾越。」柳玉兒一口回絕，央求道：「就一口……」

虞十七難堪地拿起銀勺，身旁忽而多了一道影子，奪走柳玉兒手中的碗，將糖水一飲而盡。

柳玉兒氣得跺腳：「你個畜牲膽敢和帝君搶東西？！」

「蠢狼你……」虞十七話還未說完，於江瑾已經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