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言平靜地一笑：「這和我沒有關係。」

楚希言本想就此掛斷，可電話那頭又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隨後管家驚呼叫著少爺，電話里又是一陣混亂。

等管家再想起看手機時，通話已經結束了。他不禁失落地嘆了口氣。

三十分鐘後，楚希言雙手插著口袋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爛醉如泥的穆浩塵，臉上帶著嘲諷的笑。

「醉成這樣，也太不像樣了吧？」

穆浩塵此時早已醉得昏睡過去，自然聽不見他的反駁，楚希言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自己完全被管家給騙了。

還有，他到底是發哪門子的慈悲心啊，居然真的回來了。

楚希言搖搖頭，轉身要走，手卻忽然被拉住了。

裝醉？

楚希言挑眉看向床上，卻發現穆浩塵眼睛閉著，眉頭緊鎖，倒像是做了噩夢。

「我可不是你媽，給我放手。」

穆浩塵卻攥得更緊了。

「白痴，這個世界可比想像中殘酷得多，不是想要什麼就能留住什麼的。」

沒有回答，只有一片沉默。

拉住楚希言後，穆浩塵像得到了什麼安慰似的，睡得很香。

楚希言可不打算把他扯一晚上，硬是把他的手扒了下來，轉身就走。

管家看見他的背影，連忙追上去：「楚少爺，您去哪裡？」

「不關你的事。」

「莫非是那家——從不洗被子枕套，蟑螂老鼠最愛，隔音效果近似於無，天天都有人在隔壁開房，過去還要打的一小時的——城東賓館？」

楚希言：「......」

管家露出優秀的微笑：「楚少爺，洗澡水、床鋪以及明天接送的車，全已經給您準備好了，這邊請。」

實在非常誘惑！

楚希言一邊心動，一邊有點不甘心，嘀咕起來：「......穆浩塵該給你雙倍工資。」

「多些楚少爺誇獎。」

不過，第二天穆浩塵看見楚希言出現在餐桌上的時候，臉色就非常微妙了。

「你怎麼回來了？」穆浩塵一邊喝醒酒湯，一邊頭也不抬道，「不是走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聲音里還有點委屈似的。

楚希言挑眉：「我才離開半個月，你就整天買醉，莫非離開我你就活不了了？」

穆浩塵嗆了一口醒酒湯，又酸又辣的味道嗆進氣管里，咳得驚天動地。

「行了，我只是開玩笑。昨天回來拿點東西，太晚了就沒走，今天不會了。」

穆浩塵猛地抬頭，盯著他看，眼裡意味不明。

楚希言捋了下鬢邊長發：「怎麼，捨不得啦？」

穆浩塵收回目光，冷聲說：「別的地方一無是處，自戀倒是功夫見長，哼。」

楚希言笑了起來，繼續吃飯。

吃完抬頭，正碰上穆浩塵匆匆撤走的目光。

他剛才一直看著自己嗎？

這念頭在楚希言腦子裡一閃而過，很快變得理所當然。他可是能靠一張臉就能迷得人神魂顛倒，問啥說啥的人，穆浩塵不由自主被吸引了目光有什麼稀奇的。

唉，這該死的魅力啊。

楚希言走後，穆浩塵鬱悶地坐在餐桌前，看見管家進來，便沒好氣地問：「你叫他回來看我笑話的？」

「昨天您的情況需要人照顧，」管家想到什麼，微笑忽然一僵，「莫非，少爺沒有道歉？」

「道歉？！」穆浩塵冷笑，「明明是他做錯了事，為什麼要我道歉？」

「可是我看您很想他回來的樣子......」

「要他回來幹嘛，繼續給我添堵？」穆浩塵沒好氣道，「他愛去哪裡去哪裡，管我什麼事？」

「那好吧，我現在就把楚少爺的房間收拾幹凈。」

穆浩塵啪的一聲拍了筷子，瞪著管家，十分憤怒：「夠了你，現在罰你不準說話！」

管家順從地說了聲是，笑而不語。

*

花園國小，美術教室。

一個衣著樸素的女人正站在黑板前，用粉筆講授簡單的繪畫技巧，可惜不是每個孩子都對畫畫有興趣，像這樣普通的國小里，大部分孩子都只是把繪畫課當成放鬆而已。

下課後，楚希言只等了一會兒，女人就出來了。

「趙嵐。」

女人扭頭，被眼前近乎炫目的美貌驚了一下，隨即微笑：「請問您是哪位？」

楚希言直截了當地說：「我是來問你五年前的那件事的。」

趙嵐很明顯地僵硬了一下，再擠出來的笑容都不那麼自然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希言抬腕看了一下表：「我已經問過，吃午飯前你已經沒有課了，介意跟我聊聊嗎？」

「沒什麼好聊的......」

「或者讓你們辦公室的老師來問一下，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楚希言笑容依舊，落在趙嵐眼中，卻宛如惡魔，「五年前的新聞還留著你的照片，怎麼不邀請他們欣賞一下？」

趙嵐臉色越發蒼白。

楚希言跟她一起來到了操場邊上一棵銀杏樹下，球場上充斥著孩子們的歡笑聲。

趙嵐很不安，擔心他們的對話隨時都會被人聽見。

「在這種公共場合，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有人來我也會提醒你，」楚希言望著她道，「現在可以說了。」

趙嵐低著頭：「沒什麼好說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再問也還是一樣。」

「如果現在有個機會，可以幫你翻案呢？」

趙嵐卻猛地抬起頭，一雙清秀的眼睛裡盈滿怒火：「你們這些有錢人鬥法，何必把我這樣的無辜人扯進去？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結婚生子，孝順父母......我沒有資本摻和你們的遊戲，請你不要再來擾亂我的生活了！」

「據我所知，你可是當年美術系的第一名，真的甘心一輩子待在這裡教小孩子畫兔子？」

趙嵐忽然露出一點自嘲的笑容：「對啊，這是我的報應。我當年就不該為了名利跟馮老師做出不正當的交易，我的人生已經毀了，這麼多懲罰還不夠嗎？」

楚希言愣住了。

趙嵐不再理會他，轉頭就走。

楚希言來學校時信心滿滿，離開時卻是心情沉重。

難道馮老爺子當年不是冤枉，而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