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一次，季煜傑問秦翊揚，問他相不相信這世上有黑暗騎士？

那時候，秦翊揚只是笑笑，摸了摸他的頭，看著他的眼睛，告訴他所謂的黑暗騎士，不過是人心中最後一道守住純潔的防線罷了。

他說：「小煜，連佛尚且渡不了所有人，而你只是一個凡人。很多時候，你什麼都做不了。」

「甚至，你連你自己，都救不了。」

此刻，季煜傑看著眼前淚流不止的老人，他才深切地體會到這話背後的含義。秦翊揚說的沒錯，他什麼都做不了，甚至是想給一個安慰，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誰他也救不了。

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

「對不起。」

除了這句，他都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小夥子，你沒錯。」沈老太太拿出紙巾擦掉了自己的眼淚，她抬頭看了看天，緩了口氣。許是剛剛發泄了一回，把這些年憋在心裡的委屈和苦楚一股腦的釋放了出來，現在她心裡舒坦了許多，腦子也清醒了許多。

「是我這個老婆子唐突了。」她看著季煜傑，臉上掛著和善溫柔的微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說道：「來，這兒坐。」

「嗯，好。」

看著老人的樣子，不自覺地，季煜傑也揚起了嘴角，輕聲應道。

「小夥子，想問什麼，就問吧！」老太太靠著椅背，看著正前方的那棵銀杏樹，拿起放在身旁的保溫杯，擰開杯蓋，喝了口溫水。而後，又補了一句：「也許，你就是那個能解我老太婆一輩子心結的人。」

「我想知道，那天發生的事，還原整件案子的真相。」季煜傑轉頭看著老人的側臉，溫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繼續說道：「傅紹勤雖然已經死了，但是，那些真相不能因為他的死被埋沒。」

「他、他們，還欠一個公道。」

「哎......」沈老太太聞言，嘆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把那件塵封的往事再次開啟。

「那會兒，小琪還在上大學，那所大學是她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她一直很珍惜這個上學的機會，所以，也格外地努力。那個混蛋在她們大學裡交了幾個女朋友，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本來，他和小琪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交集。可是，後來有一天，不知怎麼的，他就把小琪給盯上了，開始對她死纏爛打。我們家情況一般，從小小琪就是個特別上進的姑娘，又孝順，她一心就想著讀好書，以後可以進一所好大學，減輕家裡的負擔。她爸爸早早地就去了，家裡就剩我們三個女人，她心疼我和她媽媽......真的很乖，很懂事。」

「然後呢？」季煜傑一邊做著記錄，一邊問道。

「那個殺千刀的混蛋！死纏爛打不行，就用上了強迫，威脅的手段，還揚言要整死我們這些孤兒寡母，常常找人來家裡和她媽媽工作的地方找麻煩，小琪沒辦法，只能把這事上報給了學校。沒想到，他居然向學校施壓，學校忌憚他們傅家的勢力，最後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了了之。而那些學生，為了巴結他，也處處針對我外孫女。小琪這孩子，在學校怎麼被欺負都能忍，唯獨就是怕我和她媽受傷害，那混蛋就是抓住了小琪這條軟肋，才更加肆無忌憚。那天，他要挾小琪，騙她出去，對她......」

「再後來，你們也都知道，他們有錢，請了個黑心律師，把黑的說成白的，物證被毀掉，連唯一的人證都死了，那個混蛋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大搖大擺地走出法院！」說完，他轉頭看著季煜傑，笑了一聲，那笑聲中滿是諷刺。「小夥子，就算你是警察我也要說，我感謝那個殺了他的人，他是我的恩人。老天有眼，那混蛋早就該死了！」

「那，您外孫女有沒有關係特別好的朋友、同學？她......有沒有交男朋友？」

「有。」沈老太太想了想，說道：「有一個男孩子，從小就特別喜歡我們小琪，對我們也很好，以前常來我們家。這件事過後，就沒再見過他了。」

季煜傑從兜里掏出手機，在相冊里翻了張相片出來，那張相片的主角是景寒，是季煜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拍的。距離有些遠，不過樣貌身材什麼的還是能看的比較清楚。

「您看看，是不是這個男的？」

沈老太太瞅了半天，搖了搖頭。「不是。」

「這個人，我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