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煜傑看了一眼易寧，又回過頭來繼續看著車牌，沒有說話。

「老大。」易寧輕輕地喚了他一聲。

「走吧，順著我們剛剛那條路，再回上面去看看。」

「沒問題。」易寧笑笑，回道。

季煜傑走的很慢，還不時地用手撥開草叢，試圖從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不過，還是一無所獲。

「這段時間的天氣變化很大，特別是這一帶。我問過氣象台，前天晚上這裡下過一場大豪雨，所以就算是有什麼對案子有用的物證，也可能已經被雨水沖刷掉了，找到的機會可以說是微乎其微。」易寧一邊撥著草叢，一邊對季煜傑說道。

「現在可以確定，拋車的人，就是殺掉傅紹勤的兇手。」

「嗯。」易寧贊同地點點頭。「不過，老大，我想不通的是，他為什麼燒了車，卻獨獨留下那個車牌？這不是間接暴露他自己了嗎？」

「挑釁。」

「哈？」易寧看著季煜傑，有些不解。

言語間，兩人已經回到了之前的公路上，走到封鎖線前，季煜傑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著易寧說道：「這是他對警方的挑釁。不管是他之前殺了傅紹勤再把屍體吊起來，還是之後他拋車燒車後故意留下車牌讓我們查到車主，都是他對警方的挑釁以及對傅紹勤的侮辱。這兇手，對傅紹勤恨之入骨。」

「很狂嘛！這混蛋。」

「其實，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可以確定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報復性殺人。」季煜傑雙手環抱胸前，微微一笑。「現在，我們知道，兇手一定認識傅紹勤，而且還很熟。那天晚上，兇手和傅紹勤約好在倉庫見面，可能是準備說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他坐上傅紹勤的車到達案發現場，找機會勒死傅紹勤，之後拿走了他的車鑰匙，再將車開到這裡，把車推到崖下，取下了車牌，故意留下線索，再放掉車裡的油，點了火，燒幹凈所有證據。因為這地方離城很遠，又人跡罕至，所以就算是有爆炸聲，也沒人聽見。」

「然後......」季煜傑指了指路面，繼續說道：「有另一個人，開車到這裡，接走了兇手。」

「也就是說，兇手還有個幫凶！」易寧有些激動地對季煜傑說道

「嗯，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季煜傑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景寒那邊查的怎麼樣？」

「他啊......」

「案發那天，他和他老婆一起回家，據大樓管理員說，再也沒見過他們夫妻出去過。」

「嗯，繼續。」季煜傑點點頭，若有所思。

「更重要的是，經證實，案發前後，他因為全身過敏，都定時在一家熟識的診所里就診，有醫生可以證明。並且，他的生活極其有規律，每天該吃飯吃飯，該上班上班，沒什麼異常。就像個機器一樣，每天按部就班。」

「夫妻關係呢？」季煜傑又問道。

「據他們公司的人說，他是個好好先生，很愛他老婆，每逢過節啊，紀念日啊什麼的，都會提前下班，回去陪他老婆慶祝。」易寧輕嘆了口氣。「簡直就像活在書里那種好男人模板。」

「不對。」季煜傑看著地面，沉思道。

「對！簡直正常的......太不正常。老大，你懂我說的這意思，就是像刻意做出來的一樣！」想了想，易寧又有些失望。「可是，老大，沒證據啊！」

「走，我們去景寒家看看。」季煜傑拍拍易寧的手臂說道。

兩人到景寒家所在小區的保安室的時候，那個年過六旬的門衛大爺正提著一壺剛燒好的開水準備泡茶，桌上那台有些老舊的錄音機正播放著京劇《鍘美案》。

「您好。」季煜傑對正在桌後彎腰忙活的老人打了個招呼。

老人聞聲抬起頭，放下茶壺，看了看季煜傑，又看了看易寧，在腦中回想了下，確實不記得見過這兩人，更不清楚這兩人為什麼要來找自己這麼一個老頭子。於是疑惑地問道：「有什麼事？找人？」

季煜傑從兜里拿出證件。「打擾了，我是重案大隊的刑警，我姓季，這位是我同事。」

「哦，哦......」老人擦了擦手，打開門板，讓兩人進來。「警官，來，有什麼事進來再說。」

「謝了。」兩人道了聲謝，之後便被老人帶進裡屋找了個位置坐下，並給他兩倒了兩杯水。

「不知道兩位警官找我有什麼事嗎？」老人有些緊張地問道。

季煜傑正要開口，老人又突然補了一句：「哦對，我還沒有給兩位警官自我介紹吧？我姓余，是這個小區的門衛。」

「余大爺，別緊張，我們就是過來了解下情況。」季煜傑微笑道，並把剛剛大爺的那杯茶端到他面前放下，試圖讓他放鬆一些。

「這小區各方面都挺不錯的。」易寧喝了口水看了看窗外說道。「大爺，這傅氏集團很多員工都住這吧？別說，這大公司福利就是好啊！」

「可不是嘛，這裡的治安，綠化都做的很好，業主都很滿意。」老人放鬆了些，開始和易寧聊了起來。

「大爺，今年九月二十二號是您值班吧？」

余大爺看著季煜傑，認真想了想道：「對，那天是我，一直到二十三號的中午我才下班回家。」

「我想起來了，傅少爺就是那天晚上出事的吧？」

季煜傑點點頭。「我想問您，那天晚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還有，住在這裡的景寒景經理那天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您還有印象嗎？」

「特別的事.......倒是沒有。」余大爺仔細回憶。「至於景經理，他那晚七點鐘左右就回來了，後來也沒見他再出去過。」

「這事都過去幾天了，您還記得那麼清楚啊？」

「是這樣，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景經理和他老婆一起回來的，他老婆還特地來找過我，說是他們那層樓的燈壞了，我就上去給他們換燈泡，完事了，她還給了我一些他們家的茶葉，說是外國帶回來的。」說完，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茶杯。「喏，就是這些茶葉。」

「這小區一共有幾個門啊？」

「大門有四個。但是，洗漿房後面還有個小門，也可以出去。」

季煜傑想了想，又問道：「那，都有攝像頭嗎？」

「四個大門都有，但是洗漿房那個小門就沒安。不過，那門每天下午五點下班就上鎖了。」

「那您怎麼那麼肯定景經理夫婦沒再出去過？」

「他們家燈一直亮著呢！再說，後來你們的同事也來看過監控視頻不是？」

「嗯，我知道了。」

季煜傑站起身，易寧見他起身也趕忙站了起來。「謝謝您了余大爺，您的話對我們幫助很大，之後我們還得回去工作，就不打擾您了。」

「哦，哦。好的。」老人見狀也起身和他們握手道別，然後親自把二人送出門，才又回到保安室。

「易寧，怎麼看？」

易寧想了想。「感覺，有點奇怪。也太巧了。」

「走吧，去那個小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