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勇氣？夏小滿坐在學校的宿舍里，她想了很久，也許只是沒有勇氣去面對他們吧，畢竟缺席了那麼久的日子，也不是說用金錢和適度的關懷就能填補回來的。

學校的那些日子，一切又變得了無音訊，父母和那個剛剛出生的小孩，好像又突然間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樣。她去了一個學姐的畫室幫忙，伙食費自己辛苦一些便能賺到，父母給的錢，她正好可以用來買一些美術用的材料，以及新的吉他。

音樂社裡的幾個人，一起在外面租了個錄音棚，常常一塊去那邊錄音，好聽的都會放到網路上，夏小滿就把一些歌曲放到自己的一個隨身碟里，想著以後，給放給自己的父母聽。

「各位，上次錄音棚的老闆說，要交租金了，因為最近來這邊錄音的人多，所以租金又漲了。」社團的團長在月底的例會上，說道，「學校因為我們這邊老是招不到人，所以可能......」

那時候的陽光，有些燦爛，燦爛的像是夏天的正午，可那是在冬季，寒冷又蕭條的冬季，地上滿是積雪，不回家的孩子比比皆是，學校里依舊熱鬧的很，那天，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至少還有一個星期。

「對了，小滿，你今年不回家麼？我們都準備後天走了。」團長轉頭又對著夏小滿問道。

夏小滿搖了搖頭，她說：「沒有買到票。」

「哦。」團長點了點頭，她說：「我過完年就畢業了，音樂就此作罷吧。」

夏小滿看著，突然間默不作聲，她從每一個人的臉上路過，這裡大半的人幾乎都是快畢業的人，且社團就快要解散了，真正玩音樂的真的沒有幾個。夏小滿表示自己可以出一些租錄音棚的錢，之後也有幾個跟著附和，那團長看了他們許久，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火車的嗡鳴聲，在耳畔響起，音樂的後面，項晟聽見了夏小滿的笑聲，然後是開門的聲音，和一陣有節律的腳步聲。

窗外下起了雨，傾斜的雨水打在玻璃窗上，項晟看見玻璃窗上的自己，沒了少年的模樣，一切的一切都被風塵遮蓋的一幹二凈，只剩下對夏小滿的思念，和過往的深切懷念。

他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本速寫本，翻開的第一頁是夏小滿穿著校服的樣子，在往後是躺在草地上睡著的樣子，和被雨水淋濕的模樣，可項晟最喜歡的是夏小滿站在雪地里的樣子，那時候他想，要是自己變成冬季飛落的雪花，落在夏小滿的身上就好了。

最後的那一夜，是一輪圓圓的明月，月亮下面是一座孤單的橋，橋上站著一個孤單的人，旁邊有句話，是一串日語，那是夏小滿在大二的時候在電話里跟他說的，他聽不懂，就用筆把語氣和聲調記了下來，掛了電話，他就開始查，之後還是去問了日語系的同學，他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將那字寫在了這幅畫的旁邊。

今夜月色真美。當時項晟還是很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之後知道了，他便開始歡喜，那一天一整夜都沒有睡覺，偷偷開著檯燈，看著那個本子上的字傻笑著。

夏小滿依舊在玩著音樂，有的時候，她會拍自己在街頭唱歌的照片給項晟看，有時候也會在深夜給項晟發好幾桶泡麵擺在一塊的照片給他看，還有的時候，項晟半夜打電話過去，夏小滿還在錄音棚里和幾個志同道合的人一塊討論著音樂。

「誒，這是你女朋友啊！」坐在項晟旁邊的女孩，突然打斷了他的記憶，項晟看去，正見著那個女孩拿著剛剛泡好的泡麵坐回位置。

「恩。」項晟笑著點了點頭，帶著些許的懷念，他看著那個女生喝了一口泡麵的湯，皺著眉提醒道：「吃泡麵不好。」

「恩，我知道啊。」那個女生皺了皺鼻子，仰著臉理直氣壯地說：「火車上的東西太貴了，不吃泡麵吃什麼，這還是我上火車之前到商店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