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的當天，考場外面圍滿了人，車子將空地也全數霸佔，夏小滿背著工具包往裡面走去，她聽著那些人反覆的叮囑，心中被失落和緊張包圍，於是她站定，在離校門還差幾步之遠的時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可是這樣的方法好像並不是很有用。

她依舊膽怯，甚至想要就此放棄。

「夏小滿！」突然間，她在人群里聽見了一個聲音，她聽見有人在叫她，於是她四處張望，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最後轉身，望著洶湧的人群，她看見了一件灰色的校服，和一個站在陽光之下笑容燦爛，卻滿頭汗水的少年。

「誒！」夏小滿紅了眼眶，手抓著工具包的背帶，歪著腦袋淺淺的笑著，「項晟！」

「加油。」項晟喊道，他用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考好了，請你去遊樂場。」

「不可以騙人。」夏小滿朝後退了兩步，她說：「你今天沒課麼？」

「陪你啊。」項晟說，他雙手插進口袋，說，「我在這裡等你。」

那一霎那，夏小滿不緊張了，像是突然間信心滿滿，她轉身，走進了考場，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項晟一定會在原地，越過人群一眼便可以找到自己，因為，她能感覺到，那個熟悉的視線一直粘附在自己身上，甚至都有一種項晟就在自己身邊，和自己比肩前行的錯覺。

鈴聲響，她開始了決定自己之後命運的考試，筆尖落下，滿是寂靜，窗外，陽光正好，樹影斑駁。

項晟站在考場門口，手心中全是汗水，他是如此的緊張，害怕夏小滿失落而出，害怕看見她滿臉的淚水，也害怕看見她的強顏歡笑。如此焦躁不安的他，在考場的門口來回地走著，覺得口渴了，就跑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一瓶水，看見貨架上的糖果，他便又順便買了下來。

過了一會，他又覺得夏小滿出來後肯定也會口渴，就跑去奶茶店，給她買了一杯溫熱的奶茶，特意要求店員多放珍珠，等做完這些事情，他就又站回原地，翹首以盼。

書包拉鏈上，老舊的小熊，憨態可掬的左右搖擺。

鈴聲又響了起來，門開了，人群朝門口涌去，項晟也趕快上前，他希望夏小滿出來時能第一眼便看見自己，可惜，他擠不過那些肥胖的中年婦女，依舊停留在了邊上的位置。他透過人群的縫隙，看見了夏小滿東張西望的臉龐，也看見了那雙眼睛裡的不安和緩慢浮現的失落。

「夏小滿。」他將手舉到頭頂，用力地揮著，袋子裡面的糖果和奶茶在搖搖晃晃。夏小滿看見了，就朝他走來，嘴角的笑容逐漸擴大，腳步也越來越快，最後他看見夏小滿跑了起來，跑到自己的面前，伸著手臂擁抱著自己。

那個懷抱很用力也很溫暖，帶著一如小時候般的眷戀，項晟也回抱了她。他們站在洶湧喧鬧的人群里，擁抱彼此，彷彿在交換著勇氣，和不知如何說出口的情緒。

「你......的手上有顏料吧......」項晟突然間想起了什麼，趕忙推開她，脫口而出的話語，打破了彼此之間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氣氛。

「我......」夏小滿深吸了一口氣，抿著嘴笑了笑，伸腳便往項晟那邊踹去。

「誒誒誒，別那麼暴力嘛。」項晟笑著往旁邊躲去，撞到了人，便趕忙說了句抱歉，他跑到自己的腳踏車邊上，把手裡的袋子伸到夏小滿的眼前，他說，「給你買的。」

「快上來，快上來。」項晟拍了拍自己的腳踏車後座，催促著站在一旁吸了滿嘴珍珠的夏小滿。

「幹嘛啊。」夏小滿坐了上去，手緊拽著項晟的灰色校服，她將身子往前傾，微微仰著頭望著項晟的後腦勺，那裡可以看見他微微泛紅的耳朵，也可以看見金色的陽光從前面落下，落在他的脖頸上，下顎上，和那個泛著紅暈的耳朵上。

「帶你去玩啊。」項晟有些緊張地回答道，他想回頭去看夏小滿，卻又膽怯的不敢回頭，於是只能僵硬著脖子看著前面，連呼吸都特意的放輕了。

項晟聽著身後夏小滿的呼吸，他就偷偷地把自己呼吸的頻率改了改，他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停下來，假裝把頭側過去看另一邊的天空和人群，其實是在偷偷地用眼睛看身後坐著的夏小滿。

「夏小滿。」項晟說。

「恩。」夏小滿口裡含著棒棒糖應道。她眯著眼，用手悄悄地環上項晟的腰，臉頰貼著衣物，她偷偷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