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日子，在高三即將開始的時候，像是能一望到邊際，夏小滿知曉自己前方將要面臨的道路，項晟也知道，有時抽空相約，靠站在堤壩邊上看著洶湧的江水，便開始懷念幼年，無憂無惱的時光。

「項晟，你以後要去哪一所大學？」夏小滿抬頭望著天空，湛藍的蒼穹天高雲淡，有一架民航飛過，留下白色的航線。

「去學金融吧，大學我媽說幫我選。」項晟側頭去看夏小滿的側臉，他想要去觸碰她，卻沒有上次那麼大的勇氣，如同他想要去觸碰自己心底的真實所想，卻沒有反抗父母的力量。

「為什麼？」夏小滿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她的目光從天上落到身邊的人身上，穿著灰色校服的項晟，就像是小時候躲在陰影處的他。

「因為父母期望啊。」項晟笑著說，笑容裡帶了點苦澀，「而且，現在畫畫，也不是很好了，早就畫不出來了。」

「我教你啊。」夏小滿說，她看著他們一塊放在欄桿上的手，隔著不算太大的距離，卻總是遲遲未能全速靠近。

「那你還彈琴麼？」項晟反問道。

「沒有。」夏小滿搖了搖頭，「只偶爾彈了會吉他。」

「長大了嘛。」項晟說，「總該有些身不由己。」

夏小滿沒有說話，她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速寫本，撕下一頁，折出一個紙飛機，拿在手上，從自己的面前滑出，又轉向項晟的面前，然後伸直手臂，讓它飛向天空，最後手臂彎曲又伸直，鬆開，紙飛機就往前飛去，飛向遠方。

遠方，江岸細沙如雪，人群慢慢，江水粼粼，有人在江中游泳，偶有采砂船破江而行。夏小滿五指撐開舉向天空，萬千光芒自天空而下，從指間穿過，落於眼中。項晟突然走到她的身後，叫她將手臂張開，面朝江水，他在身後虛環著夏小滿的腰。

學著電影里的樣子，大喊著那句經典的台詞。喊完之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太過傻氣，夏小滿紅著臉回頭去看項晟，恰好項晟也正在看她，兩人相視而笑。

「項晟，加油。」夏小滿從他的懷裡鑽出，手撐在欄桿上一躍而起，翻了過去，踩在堤壩的斜坡上，風揚起了她的秀髮，藍色的短袖校服，就像是身後湛藍的天空，項晟嘴角含笑，也跟著翻了過去。

他們往下跑著，運動鞋摩擦在大理石上，巨大的衝力讓他們仿若剎車失靈的汽車，直衝而下，又像是鬥牛場上的牛，朝著一點往前沖著，彷彿要把什麼掀翻了才肯罷休。

「夏小滿！你也要加油啊！」項晟和她比肩跑著，就像是一口氣要跑到遠方一樣。

路人紛紛躲避著他們，而他們背著書包跑下了傾斜的堤壩，跑過用於人來行走的小道，跑過蒼翠的草地，跑到沙地上，將書包甩下肩膀，把自己摔進柔軟細膩的沙子里，眯著眼望著天，又側過頭看看彼此，默契十足，相視而笑。

「我想把事情做好，考上大學，畫畫也好，音樂也好，就都可以做了。」夏小滿說，「我發現我還是蠻喜歡畫畫的，和音樂一樣，做的時候，時間過得好快好快。」

「恩，那你好好做。」項晟說，他抓了一把沙子，就往夏小滿那裡扔去，扔在她藍色的校服上，夏小滿也抓了一把沙子，扔了過去，扔在項晟灰色的校服上。

「我要把我的夢想和未來都畫進夢裡，寫進歌里唱出來。」夏小滿伸手虛空的畫了一個圓，「以後出了名，我就去環遊世界。」

「去每一個沒去過的地方走走，去認識不一樣的人，交不一樣的朋友，以後我們還可以一起喝酒抽煙，做盡好事也做盡壞事。」夏小滿構想著未來的藍圖，項晟卻聽著開始走神。

他望著夏小滿的側臉，和陽光一起勾勒出她臉部柔和的輪廓，看久了，項晟就坐了起來，他朝夏小滿討要來速寫本，就像以前一樣，夏小滿坐著，他在本子上畫著夏小滿，偶爾乏了，夏小滿就哼著歌，哼著以前常常一起唱的歌。